至少这样人流密集的主街道,应该每隔不远处就要有守卫巡视才对。
还有各世家做的灯山,那些用来支撑灯山的木头架子,轻轻一碰就倒了?
究竟迟知府年纪已经大了,再有疑虑今日也不方便说出来,等众人各自回府好好睡一觉,抚慰遇难人员的家中亲人,再来算这一笔。
回到家,几个孩子早就睡熟了。
阿杜早在事发前就察觉不对,将几位小主子统统带回了园子里,差人去孔家和华家报了信。
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今日我找到迟知府,他竟只想着自己逃命,丝毫没念着外头危险的百姓。”陆筱文眼里满是嘲讽,对迟知府的印象又更不好了。
“我听有摊主说,迟知府为了节省灯会的开支,不仅强制金陵有头有脸的人家必须堆一座灯山,而且给县衙、府衙做的那些,都是粗制滥造的,用的木料少,自然不稳,也没有涂防火的涂层,所以才一下就烧起来了。”
今日一个遭殃的摊主以为自己也逃不出去了,花了全部身家置办的摊子也咱没了,万念俱灰,大着胆子才敢和贺韶光说这些。
可见迟知府平日所作所为积累下来,也是民怨颇深。
“呵,银子都省进他迟家的腰包了。”
金陵发生此事,自然瞒不过上级的眼,朝廷里言官弹劾的折子如雪花一般堆满了圣人的案头,迟知府一大把年纪,开始着手写折子请罪自辩,忙得焦头烂额。
贺韶光那晚想到的疑点,朝廷里自然也有人想到了,于是有人质疑迟知府治下无方,罔顾百姓安危。
其他都还好辩解过去,只这一条,因为有陆筱文是亲眼见证了的,届时陆家回京一切都会被揭晓,他没办法装神弄鬼过去。
正着急,珍姨娘端了雪梨汤进来,依旧是笑颜如花地坐在他面前:“老爷喝口汤润润吧。这几日忙着处理中秋那日的事,珍儿瞧您嘴角都起泡了,这雪梨汤最是清热解火了,您尝尝。”
迟知府没有这个耐心细细品尝,但珍姨娘毕竟是他最宠爱的妾室,他还是给了她面子,端起来匆匆喝了两口,就安慰她:“好了,珍儿啊,老爷在忙着呢,你先回去吧。等老爷忙完了,再好好陪你。”
第132章 裙带关系
珍姨娘满目疼惜,心疼道:“瞧老爷这些日子都忙瘦了,您要注意身体啊。再怎么样,那日的事到底是人祸,旁人也没法苛责您的。”
珍姨娘依依不舍地望着迟知府,迟知府握住她的手,长叹一声:“若是陆筱文愿意帮我,我便不至于犯难了。”
珍姨娘想起那日在铺子里见到的男人,肩宽腿长,冷着一张脸极具压迫感。
“若是咱们家同陆将军是亲故,想必他就不会那般狠心了。”
可惜迟家此前与他从无交情,祖上更是没有半点亲缘。
珍姨娘喃喃自语的这句话,倒是点拨了她自己一下,她俯近身问迟知府:“老爷,咱们府上四姑娘、五姑娘可都还没说亲呢吧?”
四姑娘也就算了,五姑娘可是她们姐妹中样貌最好的一位,府上姨娘生的,若是能给那位将军做妾,还顺便解决了老爷眼下的危机,倒也不可惜。
迟知府被她说得有些心动,又觉得这件事难办:“这陆筱文不像贪恋美色之人,上次的安排的人,他看也不看。且我听闻以前的肖家那位...后来不知怎的被避开了。”
就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天下哪有不好色的男人?”珍姨娘捂嘴笑着,“老爷且看着吧,您只要不插手,届时就算不成,也可解释说是五姑娘仰慕将军,失了规矩,与您无关;若是成了……这裙带关系可是最牢固的关系,只要五姑娘得了将军宠爱,肯吹一吹枕头风……”
“薇儿那边...”
“老爷放心,若是能嫁给陆将军,那也是五姑娘的福气,妾身这就替您去探探口风。”珍姨娘朝他抛了个媚眼,施施然起身。
迟知府乐呵呵地看着她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房门。
才走出房门,趁四下无人,珍姨娘立马冷了脸,撇嘴道:“帕子。”
她的小丫鬟递上帕子,她面色嫌弃地将刚刚迟知府摸过的那只手擦了又擦,搓得通红,才将帕子扔回丫鬟怀里:“走吧,与我去五姑娘院里坐坐。”
迟薇薇虽然生得好颜色,但嫡姐严厉,庶姐懦弱,她也只好收敛原本的性子,躲在迟知府一众女儿中默默无闻。
迟知府不缺女儿,特别是庶女,所以对长得好看的女儿也没有什么特殊疼爱的。
迟薇薇并不伤心,毕竟嫡姐在父亲面前也不受关注,他只看重儿子。
珍姨娘来她院子里,迟薇薇表示很惊讶,不过还是扬起笑脸将人迎进来了。
珍姨娘脸上虽挂着客气寒暄的笑容,但是做出来的事可不客气,径直就走到主座上去坐下了。
迟薇薇忍了,人家再下贱,也是她爹宠爱的女人,她一个庶女说好听了是个主子,待遇还不如人家呢,不就是坐个主位么?
她忍,面上小心翼翼,叫人端茶送水来,心底在骂。
刚喝了一口,珍姨娘就不想喝了,这茶都没有她房里的好,干脆放下茶碗,面上露出苦恼的表情来,朝她抱怨:“五姑娘这茶虽好,可惜姨娘我如今喝什么都是苦味,平白糟蹋了你这的好茶。”
迟薇薇看着刚给她泡的茶叶,这可是她房里最好的茶,气笑了都。
她算她哪门子姨娘?
“珍姨娘怎么了?”迟薇薇一脸认真端详珍姨娘的面色,“哪儿不舒服?可要请大夫?听说嘴里发苦是肝胃不和的缘故,姨娘自己可要当心些。”
她一脸真诚,把珍姨娘准备的话都噎了回去。
珍姨娘整理了一下要说的话,勉强笑道:“劳烦五姑娘挂心了,不是什么病,只是见老爷连着这几日都在发愁,我这心里呀也跟着发愁,所以才茶饭不思了。”
说罢,就看着迟薇薇,等她问自己是什么事。
“父亲最近在愁什么呢?”
果然,迟薇薇一问出口,珍姨娘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中秋那日大街上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当然隐去了有损迟知府形象的部分,并把迟知府受罚的后果加重了。
“...五姑娘说是不是,老爷才是最冤的,若是被人扣上了这顶帽子,不说老爷要遭到贬斥,咱们阖府上下,包括五姑娘你和陶姨娘,都是要连带着不好的。”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毕竟姑娘还没说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