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盈满月 姚盈盈宋秋槐 2840 字 7个月前

宋秋槐没有任何迟疑,抓住手里的镰刀飞速向着村口跑去,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但他感知不到,他只能感知到剧烈的、澎湃的心脏跳动声,一下一下震动到耳膜,其他的都是静的,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快点,再快点。

宋秋槐有过和狼打交道的经验,还小的时候和老爷子在满洲站过岗,在那儿,狼是绝对的王者。

这儿不可能还有狼群,独狼,顶多两三只狼,现场有人死了,有枪,狼咬死猎物后会直接享用,粮仓有个不太牢固的木门,宋秋槐抓紧了手中的镰刀,有胜算。

况且,独狼之所以如此明目张胆,因为强壮的男性都在外秋收,留下的只是一些女人小孩儿,用不了一刻钟,大部队就会赶到,在这片土地上,狼族早就失去了他的领土,人类是新的主人。

但他不敢赌。

越来越近的,让人心颤的嚎叫声,更像女人的哭嚎声,婉转又凄厉的在风中打着旋儿。

果然,在离狼七八步远的时候宋秋槐停住了脚步。

那是一只复仇的母狼,李大爷家门口高挂着一张剖下来没多久的小狼皮,灰色的小狼毛在风中微微颤抖着,地上还有着未干的血迹,暗黑色的、凝固着。

母狼在地上绕着圈儿,仰头朝天嚎叫着,她有着一身黑亮的毛皮,身躯比一般母狼要大上不少。大扫帚似的尾巴高高竖着,这说明她是狼族首领的配偶,或者说曾经是,暗中不绝的狩猎,谁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只。

更何况她有一双金色的狼瞳,传说狼族中的帝王色。矫健有力的前肢向上扑去,但那小狼皮实在挂的太高,落地扬起一大片灰尘,灰尘盖到了那干涸的血迹上,那血流的格外多,估计狼皮是挂着放干血后剖下来的,狼肉不能吃,所以那尸体指不定在哪儿,没准儿在屋后的粪坑里。

雌狼忽地转过头看向宋秋槐,倒三角的耳朵直直的竖着,瞪着凶狠的狼眼,咧开嘴,露出尖利的狼牙,喉咙发出低沉的呼噜声,嘴边的白色皮毛上还沾染着血迹,来自于旁边已经死去的人。

强壮的男人,喉咙汩汩的冒着鲜血,几乎要和小狼扒皮留下的干涸血迹融到一起,而那把枪,那把可能还没来得及上膛的枪,民兵使用的改装MP34冲锋枪,就在尸体两步外的地上,离自己大概四步远。

母狼又仰天哀嚎一声,老树上的乌鸦盘旋哀叫着冲上天,刮起了一阵风,野兽的腥臊味一道传来,宋秋槐感知到,留给自己的时间太少了。

这时一只矫健的白色身影腾空而起攻击,是那只小白狗,疯狂的撕咬,很快被狠狠甩到土墙上,沉闷的响声,土墙坍塌了。

来回不到四秒钟。

但就在这四秒钟,宋秋槐把自己想象成一头猎豹,疾如闪电扑向那把枪,抓住枪柄迅速向后翻滚,在翻滚途中将选择柄推到前面,稍稳身形后将扳机扣到底,左手压着枪柄紧抵在胸口,“砰砰砰”枪口对准雌狼粗壮的脖子和前胸,持续发射。宋秋槐全身肌肉绷起,紧抿着薄唇,锋利的下颌线,面上俱是寒意。

宋秋槐对这款德制造的冲锋枪的手感很熟悉,单发连发手选,弹匣装满32发,理论射速能达到500发/分,威力大但后座力可控,不出意料最多两三发子弹即可瞬时杀掉这只狼。

但他低估了雌狼面对幼崽被虐杀的哀愤。

持续的子弹射进肉里的沉闷声,却没有狼嚎声,那只已经被击中致命位置的狼,应该说雌狼,没有遵循狼族遇险逃入森林的本能,而是仍扑过来。

却在扑到宋秋槐上方时骤然没了力,就像刚才坍塌的那一堵土墙一样,倒下来,锋利的狼牙险擦过宋秋槐的咽喉,巨大的狼头倒在地上,宋秋槐看到那双金色的狼瞳中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落下来,又消失在黑亮的狼毛中。

滚烫的、雌狼的血像开水浇在宋秋槐的胸口。

巨大的狼身,向下俯冲的力几乎有十几个成年男人那么重。

闷哼一声,宋秋槐咽下翻涌上来,腥甜的那口血。

眼前慢慢变得模糊,模糊中他好像看见姚盈盈哭着跑过来。

不对,那不是粮仓的位置。

姚盈盈不在粮仓,那他拼命救了的人,是谁?

第029章 | 0029 京市

京七院六楼602是专用病房,里里外外好几间,家电家具一应俱全,不仅带露台,还有个明亮宽敞的会客厅,黑色皮革的沙发,坐上去却有着柔和的触感。

姚盈盈拘谨地坐着,手指不断的扣扯着食指上的倒刺。

她现在心里像麻绳一样,除去陌生的环境,还有这几天一直想不通的,宋秋槐为什么要去救陈淑瑶,当时……当时只有陈淑瑶一个人在那里,报信的伯伯说,他一听到陈淑瑶名字就疯了如同猛兽一样跑回去。

明明……明明他说他们不熟……

但是也没人能回答她,当事人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这是她来到京市的第一天,前一天她还在县城医院,医院初步判断情况后马上联系京市转院,军车开了一天。

她兜里揣着皱皱巴巴的二百多块钱,她饼干盒里所有的钱,但却不会派上用场,陌生豪华的环境,忙忙碌碌的医生,听不懂的术语,让她觉得惶恐。

其实情况并没有她想的那么恐怖,宋秋槐刚下放到大窑村的时候,县里头反反复复接到过好几次指示。县长觉得这身份可能太不一般,就委婉的向上头打听了一下,结果怎么也想不到是那个宋,吓个半死,就高度重视宋秋槐的一举一动。

刚出了这个事,医院赶紧做好准备,在初步确定不是内脏破裂大出血,紧急向上汇报,这不,马上就来接了。

其实宋秋槐到京市当天就做完了全身检查,生命体征完全正常,是当时情形过于紧张,身体超额激活肾上腺素,放松后大脑就会陷入浅昏迷,用以恢复身体机能,只要输些补充能量的液,好好休息个三五天就能醒了。

但姚盈盈不懂这些,她看着躺在病床上输着液的宋秋槐,光透过百叶窗温和的打在他高挺的鼻骨上,眼皮沉阖,纤长的睫毛微微向下垂着,看不见那双清冷又疏离的眼眸,胸膛轻轻起伏着,显得很温柔。

姚盈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想把白色的被子向上拉一些,走过来一个护士制止了她,温和的叮嘱,“这样会影响散热。”

姚盈盈讪讪地向后退了两小步。

就从会客厅搬过来一把小椅子,乖巧的坐在离宋秋槐病床两三步的地方,抬头盯着输液瓶的液体一滴滴落下来。

姚盈盈想到她每次经期总是很痛,以前供销社没有热水袋的时候,宋秋槐就会想办法搞来输液瓶,洗干净装上热水,用布包好给她暖肚子,后来偶尔下班也会不知道从哪儿拿回来一个,两个人就会非常惊喜,谋划着用来装羊奶还是插花。

但是在这他肯定不会拿了吧,这……这么气派,来来往往的人穿的都那么好,会被人笑话的。

原来……原来宋秋槐以前是这样的生活呀,为什么他从来都不跟自己说呢,还是说没必要,怪不得他和陈淑瑶更有话题,怪不得他们都说自己配不上他,怪不得他会去救陈淑瑶。

所以可能他也和其他人一样,只是觉得她身材好,胸大屁股大,其实和那些经常色眯眯看着她的男人没什么区别,可能也有,区别是她有一点点喜欢他。

姚盈盈又在抠手指了,渗出来一点血,姚盈盈低头含住,头越来越低,她有点难过,也有点想哭。

旁边的桌子上插着洁白的百合花,百合花下面是刚送过来的盒饭。

宋首长在南边开会,回来帮忙主持的是姓唐的秘书。

每到饭点都会有人送饭过来,姚盈盈没什么胃口,这两天她都没好好吃东西,本来就小的脸,现在更是巴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