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又三下,陈静安清了清嗓子,喊:“谁啊?”声音清脆又甘甜,是陈静安近期梦寐以求的好声音。

“年年睡过头了吗?已经七点了,爸爸在等你。”

“啥玩意儿?”陈静安往上扯紧睡衣领口。“谁在等我?”

“年年,”门口的女音很陌生,但是透露出来的担心意味很明显。“是不是生病了?妈妈可以进去吗?”

妈妈?谁的妈妈?祝年年的?

“年年?妈妈进门了?”陈静安怔愣的间隙,祝妈妈又问。

“别,先别。”反应过来的陈静安一个箭步往后跳回到公主床上,床垫弹性太好,她整个人还被弹力颠了几道。

躺上床,拉上被子,陈静安用力闭眼。

快睡,快睡,睡完快醒。

此地甚是吓人!

门外的祝妈妈没有给陈静安入睡时间。她推门而入,也带着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走近床头,陈静安分外紧张,死死闭着眼,被子下整个人都在发抖,而后,一只略带凉意的手贴上她的额头。

“没发烧。”女声响在身侧,太温柔,太好听,陈静安忍不住睁开眼。

看到一张和声音完全匹配的,分外温柔的脸。与陈静安想象中的,亲生母亲的脸,还意外有些吻合。那一瞬间,陈静安恍然又觉得,这个梦一直做下去,也挺好。

“哎哟哟,这是什么眼神。”祝妈妈笑得眼弯弯,手又碰了碰陈静安的脸。“脸上有点发冷,着凉了?”

陈静安躺在柔软的枕头上摇头。

“那是哪里不舒服?”

陈静安还是摇头。

“如果没有不舒服,还是要起床去上学的。”祝妈妈说到这里,顺手从床头柜上拿过闹钟,“七点过八分了,再不起要迟到的,年年上高中以来,可是从来没迟到过的。”

边说着,祝妈妈边不着痕迹地拉下陈静安的被头,将她从床上捞起来,说:“是不是又想撒娇啊?”

陈静安丧失自主能力,任由梦里的“妈妈”支配自己。

“还没穿内衣?”祝妈妈盯着陈静安胸前说。

陈静安条件反射地用双手护住,往常在陈家,她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穿内衣,她进入青春期以来,不止陈长宁完全忽视了她的发育,陈爸陈妈也是粗神经的父母,她的房门如果不锁,他们总是敲两声就直接进的。不是没提过这件事,无奈陈家的家庭氛围从来都是开放又粗糙的,根本不容陈静安太把女孩子那点小事当事。

其实陈静安本人大部分时候也没把自己太当女孩子,实在是发育太好,有点碍眼――

“今天想穿哪件?”陈静安自顾地走神之际,祝妈妈已经带着她走到祝年年房间里的巨大粉色壁橱前,她一手推开柜门,陈静安先看到一排排秀丽的连衣裙,没等她反应,祝妈妈又蹲下去,拉开挂衣格下方的抽屉,露出合纵连横的屉内格子间,里面整齐摆放着颜色各异的内衣,无一例外是浅色,马卡龙色,公主系。

卧了个大槽!

陈静安结结实实地惊呆在了柜门前。

别醒了!

就让她在梦里过下去吧!

陈家。

和陈静安不一样,祝年年对陈家的基础设施没多大兴趣,她在最快时间里找到陈静安的校服穿上,出房间,陈家房子面积不大,三居室,陈静安房间对面大概是陈长宁的,门上贴了一个篮球明星海报,左侧是大主卧,门开着,里面没人,祝年年四百二十五天收集的陈长宁的资料里有一则关于他父母,据说他们在市郊的一所大专学校任教,有时晚上不回来。

陈静安房间往右走是客厅,客厅东南角落是洗手间,西边是餐桌和厨房,餐桌后面的墙上挂着时钟,此时正值早晨七点一刻,餐桌上放了豆浆和一袋小笼包。此外,整个三居室里别无他人。

祝年年双手按了按脸,陌生的触感,陈静安皮肤有些干燥。她没有对现下的场景和情形做过多理性思考,径直迈了步子往洗手间走去。

既然是美梦,不能浪费。

洗手间也很小,有剧烈的洁厕剂味道。小小的化妆镜下面挂着置物槽,里面摆了四个杯子,祝年年挑了玫粉色那一只,目光又落在旁边蓝色杯子上,脑子里猜想着,这是不是陈长宁的杯子。

刷牙洗脸。

七点半,祝年年吃了两个包子,还剩下两个,她有些为难,怕浪费,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好拎了包子,端了没喝完的豆浆,找到陈静安收好的书包,开门离开。

也不知道这个梦能做多久,祝年年自然也不知道要在这个梦里做什么,她唯一想到的是,得赶快去学校见到陈长宁才好。

陈长宁家住的是老房子,楼梯房,在三楼。祝年年顺着楼梯下来,到楼梯口,一抬眼,见到来人――

立刻原地立定,打了个响声巨大的饱嗝。

陈长宁长腿跨坐在自行车上,一手将小册的英语词典往校服口袋里装,另一手冲她做了个幅度巨大的抬手看表动作,眉目间不大高兴。

“真能拖啊陈静安。”

祝年年瞪大眼睛,想说话,可惜又被一个饱嗝咽走了。

“愣着干嘛?上车快走。”陈长宁下巴指了指自行车后座,示意祝年年上车。

祝年年一手拿着豆浆,另一手拎着小笼包,涨红了脸,不知所措。

陈长宁的目光转向她手里的包子。

“你来那个了?”他问。

“哪个?”祝年年终于说出去话,声音陌生得吓人。

“包子没吃完。”话毕,他放开车把手朝她勾了勾,“给我。”

祝年年反应过来,立刻一步换作两步走上前去,把手里的小笼包递给他,陈长宁在她脸上探究的目光还在继续。

“没来那个怎么蔫了吧唧的,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包子吗?”边说着,陈长宁边当着她的面一口一个包子吞进嘴里。祝年年看着他鼓鼓囊囊的腮帮子,有点陌生,又觉得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