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陈静安看着她逃走的背影,心中困惑,万一以后和祝年年再也换不回身体了,要怎么办啊?

“回家了,年年。”祝爸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喊道,打断了陈静安飘走的思路,她拍拍右肩上的背包,里面装着从陈长宁那里借来的书,万分希望科学能指导她接下来的行动。

她必须尽快查出“意面化”是什么意思,下回决不能再被陈长宁问倒!一想到这里,陈静安还是感到生气,时间旅行类的读物明明都是她买的,陈长宁总是嗤之以鼻,凭什么他懂的比她还多啊!

气死了。

回祝家的车上,祝爸一直透过后视镜观察她,终于,在陈静安默默咒骂陈长宁长达五十多遍时,祝爸的声音响起:“怎么了?气咻咻的,和朋友吵架了?”

“没有!我是,有几道题目没想明白。”

“数学题吗?”

“嗯。”

“想不明白就先冷静冷静,不要钻牛角尖。”祝爸关切地说,“今天跟妈妈出去逛街开心吗?”

“开心。”

“听妈妈说,买了不少衣服?”

“对,很多。”与祝爸交谈,陈静安奉行一切从简原则,能少说一个字,就绝不多说半个字。

祝爸稍作了一段时间停顿。“妈妈说,年年好像突然爱漂亮,急着想做大姑娘了。”

好的,警察先生在套我话了!陈静安脑中顿时警铃大作,支支吾吾地说了一连串语气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年年,和爸爸之间,可以无话不谈的,你一直都明白的吧?”

“嗯,明白。”

“我和妈妈不一样,我不喜欢干涉你的自由,这一点,你认同吗?”

“认同。”

“爸爸呢,可以跟你保证,你和我说的话,只要你不愿意,我一定不告诉任何人,妈妈也不行。这样,爸爸可以得到你的信任吗?”

陈静安点头,小鸡啄米一样乖巧,老老实实等待他的盘问。

“好,现在我们坦诚地聊天,你跟爸爸说实话,今天去的这个同学家,是男生还是女生?”

“女生啊!”陈静安着急地说,“她刚刚送我到路边,你明明看到了!”

陈静安略带强硬的语气登时引得祝爸侧目而视,毕竟在开车,他还是很快回转视线,再开口时,语速明显放缓了许多:“爸爸看见了。但是爸爸今天晚上和妈妈一起接的老师电话,你们班主任余老师说,二中高三年级有个叫陈长宁的男生,”边说着,祝爸还边注意着陈静安的表情,“听说是个很优秀的学长,长得好像也很不错,什么……二中柏原崇?”

也就那样吧,看久了完全没感觉。陈静安内心暗嗤。对于祝爸把话引到陈长宁头上的原因,她很好奇,便没接话,继续听祝爸说。

“陈长宁,就是你今天去的这个同学家――”

“是我同学的哥哥。”陈静安接话道。

“他们都是理科生。”祝爸强调道。

“我不能和理科生来往吗?”陈静安反问。往常在陈家,管教她的事务,统一是归陈长宁,每次陈长宁管束陈静安,她总要跟他抬杠的,要是辩论激烈,还免不了面红耳赤动手动脚的。如今和祝爸,虽然还是忍不住出言反驳,祝爸毕竟是老江湖,语气和方式好过陈长宁太多,所以,陈静安现下的语气也很平静。

“当然能。”祝爸将车开进小区,“爸爸和你聊这些,没有干涉你交朋友的意思,我只是想确认,你,最近的你,确实跟以前不大一样,今天你们徐老师,那个历史老师,和妈妈打电话说,不是说,是通知,她通知你妈妈,祝年年的叛逆期开始了。”

车子停在路面停车场,祝爸没有下车的意思,陈静安便也没有轻举妄动。

“你妈妈听完很害怕,很担心,还很伤心,不知道以前都好好的,朝夕相处的孩子,怎么突然开始……”祝爸顿了顿,温声道,“爸爸只能安慰她,我知道,你长大了,大概模糊地懂得欣赏异性,怦然心动什么的,爸爸妈妈也都是这么过来的,放心,绝对不要紧张,放轻松,爸爸不会建议你压抑这种心情、好感,不过前提是,”祝爸偏头看过来,“年年,你看着爸爸。”

陈静安万分茫然地照做。

祝爸对她笑了笑,他是个长相帅气的中年男人,笑起来尤其。以陈静安近几天观察,祝家一家人都比较注重仪容,祝爸和祝妈都分别有不同款式和味道的香水,是个很精致的人家。相较而言,陈家实在是,可以说是,非常朴实无华了。

“答应爸爸,如果你喜欢谁,哪怕只是暗恋,也千万不可以瞒着我――爸爸不会说什么你现在要以学习为主的老套的话――我就一个要求,你不能骗我,行吗?”祝爸轻声说。

陈静安点头。

事实上,她有点没搞清状况,现在,此刻,right now,祝爸祝妈是怀疑她早恋,而且,早恋的对象还是――

陈长宁吗?

回家的车程上,陈静安遭受了祝爸的审问,陈家这边,祝年年也没能逃脱相同的命运。

时间是晚上十点多,祝年年洗漱完毕,正在书桌前预习明天的课程,陈静安没有同时准备两科,她还是做了准备。理科班盛行上讲台做题的风气,祝年年害怕自己明天被老师点到名,会在讲台上手足无措,贻笑大方,只得下笨功夫。

陈长宁差不多是在这个时间点敲响了她的房门。

“请进。”祝年年说完这两个字,陈长宁立刻推门而入,并且很快从里面关上了门。

祝年年看见他手上拿着一本书,他在门口,先是环视了一遍陈静安的房间,随后目光直接落在床上,脚步都已经径直朝床迈过去,突然又停住,拐去房间另一侧,与书桌相对的五斗柜。

他倚站在柜子旁,整个人高出五斗柜好大一截,春天的晚上,气温降低,他穿着灰色长袖运动款的睡衣,刚洗完的头发擦得干净利落,略带湿迹,一如头发下的脸,白净而秀气,陈静安房间的顶灯不亮,大约灯罩用了太久,光的颜色被衬得有些昏暗,他哪怕就那样,清清爽爽地站在那儿,不动,也不说话,对祝年年来说,也是巨大的压力。

夜,是暧昧的,人的情绪敏感而纤细,经不起丝毫风吹草动。

祝年年强迫自己转回到书桌前,轻声问:“有,有什么事吗?”

“这本书,”身后陈长宁说,“屠格涅夫的中篇小说集,借你。”随着他话音结束,祝年年听到书本被放在柜面的声音。

她又好奇地转过身去看他。“为什么?”

“你不是要学习写作技巧?”

“可是你,你不是认为,屠格涅夫的作品不适合用来学习吗?”

“哦?”陈长宁左手手肘放上柜面,整个人以一个悠闲散漫的姿势斜靠在上面。“我什么时候这么认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