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陈静安瞠目。她可是和祝年年约了活动的。

“长高了，去年的裙子应该穿不了，要买几件新的。”

“裙、裙子吗？”陈静安结巴了一下，“可是，我每天都穿校服啊。”

“周末穿，放假穿，做客穿呀。”祝妈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分秒不离女儿的脸，忽然伸过手来给她掠头发。“明明每天都见面，你突然变成这么大一个姑娘，妈妈还是有些不习惯，你爸爸说得对，我们都要倒数着和你一起的日子了。”

祝妈眼里的伤感很浓郁，看得陈静安不可自抑地心疼。被爱的感觉席卷她，陈静安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好，逛街，今天陪妈妈逛街。”陈静安说。

陈家的教育方式和祝家截然不同，简直两个极端，反正，陈爸或陈妈从来没有带陈静安逛过商场。

陈静安知道，陈家爸妈是有意而为。他们怕陈静安觉得自己被亏待，所以总是秉持着一碗水端平的原则对待她和陈长宁，私底下，却每每亏待陈长宁，让陈长宁处处谦让她。

陈静安都知道，所以很感恩，所以从不忍心提要求，陪逛街什么的。

她还总是扬言说自己不喜欢逛街。

终于，在一个寻常的春日午后，她被祝妈妈带着，第一次享受到女孩子逛商场的乐趣。

祝妈妈给她买了三条连衣裙，还是陈静安再三推拒后，祝妈硬要买的。没办法，祝年年这个脸蛋，形象气质俱佳，穿什么都好看，以致陈静安在各个专柜间穿梭，试衣服试得不亦乐乎。

祝年年这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天之骄子啊！

收获足够的战利品后，母女俩乘商场扶梯下楼，电梯下行的时候，陈静安的目光突然被二楼内衣区吸引。

“啊，对了，”身边的祝妈道，“年年也需要添几件新内衣吧？”

“好啊好啊。”陈静安高兴地说。其实祝年年的内衣抽屉里有二十四个bra，完全够穿，按理是不用新添的，毕竟陈静安本人总共才只有六个，她要去内衣区，是另有目的。

品牌内衣店的年轻女导购热情地上来给陈静安推销：

“小姑娘还在发育期，穿学生款文胸比较合适，阿姨给你推荐？”

陈静安摇头，径直走向另一侧。

女导购跟过来，“这是带钢圈的款式，成人款，针对发育状况比较好的女孩子，可以很好地托住你的胸部，起到聚拢的效果，只是，”她停顿下来，低头看向陈静安胸前，“你目前应该还不需要。”

“现在不需要，马上也会需要，我一直在长，先买了备着不行吗？”陈静安不服气地说。

女导购笑开来：“对对对，可以先备着。”

趁她费力推销的时候，陈静安已经看中一款黑色，胸前绣有金线的bra，挑了尺码，递到女导购手里。

“要试这款吗？”女导购问。

陈静安点头。

这时，一旁等待的祝妈走过来，“我来吧，我给你我女儿试。”说话间就要从女导购手里接走bra，被陈静安出手拦住。

“让她试吧，她比较专业呢。”陈静安道。

她来内衣区的目的就是为了学会穿bra，不然每天强行把它们压得平平的，总觉得很不健康。

怎么能让祝妈帮她！那不是身份要穿帮了吗！

“是啊阿姨，我来吧。”女导购言笑晏晏，一手拿bra，另一手拍拍陈静安的肩，示意她跟自己进试衣间。

陈静安兴奋地跟了过去。

面积狭小，逼仄，但还装着一面镜子的试衣间里。

女导购一边帮陈静安穿内衣，一边耐心地解释：“你要稍微弯下腰，这样子，胸部就会处于自然往下的状态，再用文胸兜住，往上，后面的扣子我先帮你扣，回家你如果自己穿，可以先在胸前扣好，再挪到后面。喏，这就穿好了。”

陈静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完整记下了女导购教的步骤。

女导购也笑着看镜子：“这个罩杯对你来说还是太大了，虽然你还在长身体，提前备也没什么不好，不过――”

“对了，副乳是什么东西啊？”陈静安打断她。

“副乳？”女导购神色意外，“你没有副乳啊。”

“我知道。那我以后万一有呢？”

女导购又笑，随后，她伸手落向陈静安右侧胳膊和胸连着的地方，道：“一般来说，副乳是胸部比较大，发育比较好的人才会有的，主要在这里，两侧，多出来的部分。”

啊！那我有！陈静安在心中疾呼！

“有副乳要怎么办？怎么穿bra？”

“就用我刚才教你的方式，先弯腰，像这样，”女导购亲自倾身，用自己的身体对陈静安一下一下演示动作，“把副乳慢慢拨进文胸里，有副乳的人确实应该穿有钢圈的内衣。”

“行，我要买这只。”

“可是你――”

“有备无患！”

结完账从商场出来，陈静安发现祝妈有点不太对劲。

她好像，不开心。

陈静安提议要吃披萨，祝妈没有意见，两人去必胜客点了餐坐下。周日，餐厅人多，吵闹，都是家庭顾客。

点完披萨，陈静安小心地问：“妈妈，你是不是累了？”

祝妈摇头以示否认，随后，她不像往常那样，目光时刻锁定祝年年，而是漫无目的地四顾，看店里其他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