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炽:“嗯,看到你的第一眼,便觉得投缘。”

“……”时书心中越发尴尬了,正所谓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时书心中隐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菜碟中蒸着螃蟹,眼看这谢无炽竟然将螃蟹壳都剥了,递到时书碗里:“八月蟹初肥,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时书不自在地吃到肚子里,勉强笑了笑:“味道很好。”

谢无炽对他也笑了笑,眉眼平和。

“…………”

老天爷,绝对有鬼。

时书磕磕巴巴吃完中饭,又想怀疑他,是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怀着忐忑的心情上了路,一路上,热了打扇,渴了递水,本来非常凄苦的一路,硬生生走成了周游一般的悠闲。

再到客栈,时书松了口气,客栈里人并不少,挤挤攘攘。时书正要叫房,谢无炽道:“这两天跟你同睡都很适应,也是省钱,你我再睡一间?”

时书:“这”

换成别人,时书当然就睡了!可现在,却对他多了几分惊疑。但时书生性不懂拒绝,再者路上又受了他照顾。没拒绝掉,只好再和谢无炽呆在了同一间房。

时书坐在桌子旁翻来覆去的思考,倒是谢无炽神色自若,先拿着换洗衣裳去了澡堂子。时书慢吞吞收拾好行李,读了一会儿书,这才拿起衣服也去澡堂。

绕过狭窄的路,这淋浴间漆黑一片,只有热水的动静。时书往前走,听到哗哗水声,一点孤月,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谢无炽一条白帕子挡在腰际,正在洗澡,肩宽腿长,暗色皮肤蒙着色泽,比时书同窗的同学身子都雄峻高大,肌肉紧实。

时书怔了一下,向后退,没想到碰倒了木架,“哗啦”一声。

谢无炽看见他:“你也来了?”

时书浑若无事走上前去,道:“对对对,天气热满身汗,我也冲个澡来着。”

时书这就脱了衣服,舀起桶里的温水。洗着澡,本来不觉得什么,但背后谢无炽目光在他身上,似乎正在看他。

“……”

时书拎着帕子,回头看他一眼。时书在书院上学,平日和同窗同食同寝,本来不觉得什么,因此浑身上下都脱了干净,少年的身躯健康颀长。

“怎么?你洗啊?”

谢无炽目光垂下,似乎无意看了眼他腿中,“我本来还有些不习惯,单独在家,没跟人一起洗过澡。”

时书:“哈哈哈这很正常的啦,集体生活是这样。”

谢无炽嗯了一声,解开了腰间的白布,时书都没来得及转过眼,迅速看到了中间,以及烙印的黑色刺青。

“……”时书有点尴尬,但转过脸,打算装成和所有同窗一样什么也没看见。

耳边,谢无炽问:“怎么不好奇我为什么刺青?”

时书额头冒汗,怪异,又说不上来:“怎么?”

谢无炽反倒转移了话题:“你看见了吗?”

时书故意随意道:“看,看见啦!怎么?”

“好看吗?”

他嗓音很低,成熟的男性嗓音,时书咽了咽:“这,呃……”

谢无炽轻轻地笑了笑,声音宛如鬼魅。时书后背发凉,脑子里猛地一撞,似乎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劲了!他他他他说话没分寸!他不会是断袖吧?!

“哐当”恍如一阵惊雷,时书终于明白前因后果,他对自己好,百般照顾。

时书白净的脸转去,眼睛睁大:“谢兄,我可否冒昧问一个问题。”

谢无炽:“你说。”

时书:“你喜欢男人吗?”

“……”

安静。随即,谢无炽对他点头:“嗯,是的。”

“……”时书脑海中惊涛骇浪但表面平静,迅速回忆了一遍认识的男同,再看谢无炽的脸。长得如此矜贵周正的一张脸,竟然热衷于玩男人?

时书不再说什么,加快了洗澡的频率,随后穿上衣服若无其事和他一起回了房间。但此时此刻,时书无论看他在桌边饮茶,喝水,吃饭,洗漱,都带上了一层难以琢磨的味道。

“时兄,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谢无炽说完,坐上床。

“啪!”时书用功读书的书册掉在脸上,连忙收拾好,感受到身旁躺下的人影。什么断袖……喜欢男人……对自己格外照顾,难道他看上我了?时书一丁点都不敢睡,直到察觉到身旁均匀的呼吸,这才重新进入梦乡。

黑夜中一片寂静,人熟睡之后,房间里却格外热闹,脚步声一顿一顿地出现在楼梯上。

时书在睡梦中,心神不宁,眼皮正在快速地眨动。

眼前阵阵青烟,一片黑漆漆的庭院。

帷幔飘飞,轻纱飞舞,时书行走在纱幔之中,在他的眼前,忽然扬起一道腥风。

时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忽然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

“……我要投胎转世!”

前天那只厉鬼,披头散发,青面獠牙,突然从纱幔中冲了出来。

什么东西?骤然放大的惊悚的脸,时书惨叫一声猛地摔倒在地,晕迷之前,只看见一身玄衣的青年从罗帐后踱步而出,正是谢无炽。阴沉俊朗的脸刹那间生出獠牙,皮肉撕裂,原本好端端一张脸霎时绽开成了一张长嘴的黑狐兽形。浑身黑毛漆黑油亮,九条尾巴在狂风中摆动着。

黑狐一挥臂膀,便撕开了这野鬼的胸膛,抓起一颗血淋淋尚且在鼓动的人的心脏,攥在指甲森冷的手中,捏爆成为一枚赤色内丹,将血淋淋的珠子送入口中。

獠牙森然,鲜血满嘴,内丹像血袋一样融化在他的唇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