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炽淡笑: “温柔乡, 我么? ”

时书: “是啊。”

时书刚说完, 腿被大手掐着膝窝抬起,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侵入。谢无炽拨开他的头发: “温柔吗? ”

时书脸一下通红, 手指抓紧他的肩膀。

夜雾凝结成露水, 反射着晶莹的月光。草丛里夏天的声音在消去, 府门内一片寂静, 只有吸。吮的水声。

谢无炽掌着他的脊背, 动着: “我今天听到一个消息。”

时书趴在他怀里, 本来很着急, 但因为亲密, 红着耳朵接话: “怎……么了? ”

“记得我们刚来的那个三月份? 当时, 淮南路有人叛乱称帝, 被赵世锐的军队镇压。原来是收受盐税太急, 激起当地商民和盐匪造反。镇压后军队死伤数万人, 浪费钱财上千万两。”

任何地区的民叛, 不仅动摇人心, 而且等于在大景这座庞然大物上撕出一个开口, 流失的银两则是哗啦啦的血液, 受伤之后需要时间康复, 多次受伤, 则可能引起王朝的死亡之忧。

时书夹着, 局促地点点头。

谢无炽指腹轻抚他唇角, 并不急躁, 顺其自然让那部位吮着: “我接到了来信, 狁州一战, 向潜安府、中楚府收受钱粮太急, 当地百姓不堪盘剥, 趁着兵力汇向狁州, 竟然在两府造反了。”

时书刚直起腰, 立刻弯下去, 急躁地想起来, 谢无炽让他如了愿, 只抱在腿上坐好。时书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潜、潜安有人造反了? !”

“有几个月了, 只是被当地的官府一直瞒着, 直到打出了疆界。现在那人披挂着旗帜, 自称为王, 正往东都打了过去。”

“居然有这种事? !”

曾经的记忆顿时回到脑海。

那是收复大盛府时的风雪夜, 赵世锐屠城, 时书逃离谢无炽, 和在战火中的百姓们走在一起, 看到了一路逃难的惨状。

在古代, 几乎没有兵团是仁义的, 无论官府的兵, 还是百姓起义的兵。只有烧杀抢掠才能快速积累财富, 而能指挥千军万马的人, 又有几个菩萨心肠?

百姓起兵, 一路也是烧杀, 劫大户, 再夺小户, 吆喝着一路就是杀, 嘴里喊着“发财去了”, 其他百姓只得四处逃命。

时书预料到了两府的惨状: “那时候起北方就乱了, 你一直在信固府屯田, 稳定和招募流民, 避免百姓们生事……”

“现在, 大景的西南也乱了, 中部即将乱下去。”

无异于在大景的身躯上再捅了两刀, 血正流着。

时书难免紧张, 被谢无炽抱在怀里。

“百姓叛乱, 将来的变数更大。再往下看看结果会怎么样, 不着急。”

谢无炽只治理北军, 西南不是他的辖区, 那边百姓造反自然与他无关, 因此除了权衡利弊, 便是隔岸观火。

“人生不满百, 常怀千岁忧。这世间的烦忧, 如果要担心的话, 夜里简直睡不着。”

时书抬起头。

谢无炽道: “做好眼下的事。”

时书点了点头。靠在谢无炽肩膀, 也明白: “北军境内太平, 百姓们安居乐业, 是你日日夜夜忙碌换来的。”

谢无炽: “你也知道, 我的最终目的不是为民。养精蓄锐, 发展据点, 攻掠东都, 这才是我的目的。”

时书: “嗯……但结果一样。”

谢无炽再把他抱到腿上: “让我高兴, 我就能做更多你也高兴的事。”

“……”

别说这种显得他很废物的话。

深更半夜, 歇山顶, 流水涧, 八角亭中。时书扒拉着谢无炽的头发, 他们在亭子中, 如果在白天, 必然会有许多人来人往, 不过在这夜里支走了小厮, 和在大庭广众没什么区别。

月光照在皮肤上, 谢无炽埋头干了会儿, 再和时书接吻。汗沿着下颌淌下, 他睫毛沾湿了水汽,乌黑粘连。时书实在受不了, 道: “谢无炽, 我好像要怀孕了。”

谢无炽: “生。我养。”

时书: “你想的美, 我才21, 能怀也不会给你怀。”

谢无炽顿了下, 抬手撩起乌黑的头发, 汗水让一切有了别的意味。

他低下头, 再亲吻着时书的耳垂。

第121章

接下来的几天,谢无炽都很忙。

时书去找了林养春, 在军队中稳定下来。谢无炽则在为政事而忙碌, 和宙池王约定出兵的使者已派出,需要清点军需辎重粮草,点取兵将, 提前准备以便和宙池王接应时及时出兵。

同时,眼下正是收获的季节。大片的田土硕果累累。玉米,高粱, 大豆,小麦,水稻, 桃子, 葡萄瓜果都成熟了,组织军屯的百姓收割晾晒入仓。谢无炽每日与粮官农事官见面,巡查境内。

也许是赶上收获, 境内的氛围一片活泛。时书近日在大营中, 忙完了事去找谢无炽, 经常见他饭还没吃两口, 有人来通报哪里军伍缺额哪里走了水,当下起身便走。

谢无炽治军理政严整,定下了规矩,谁敢触犯就杀人。事情一多问题也多, 近日杀人多, 行走间衣袍底下一股血腥味, 伺候的人一见他两腿打颤。

时书留在大营里,白天跟林养春出诊, 夜宿都统制的中军帐,往往他都睡了, 谢无炽深夜才回来。

一回来, 时书起床打呵欠, 见谢无炽眉眼间一股疲乏之色, 坐着都能睡觉, 便打来了水, 给他擦干净一身的汗。

脱衣服, 擦汗, 把熬好的消暑汤给他喝。谢无炽休息片刻, 伏案写了日记, 这便上床。

一忙起来, 沾床就睡, 第二早深更半夜出门, 再去制造军备武器的各处巡查, 以免这群人偷懒。

时书每天看谢无炽早出晚归, 忍不住想称赞: “谢无炽, 没有你的负重前行, 我和杜子涵还在村里喂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