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慕家的产业，说是让慕兰搬出来住，但也没完全不管她。

程思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抱住慕兰的肩膀：“你应该也挺妈说了吧。”

慕兰冷笑：“知道，要让我给她当伴娘。”她从小事事拔尖，样样争第一，努力把一切都做到最好，但凡有比赛，即便不是第一，也一定会有她的名次。无论在哪她都努力站到最耀眼的位置，可现在她竟然要去当陪衬。而且是给那个人当陪衬。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慕晴时的样子，那个根本不值得她放在眼里的样子。

四年前在瑞士的雪场，是慕兰第一次出现危机感的时候。她看到了在雪板上飞扬的慕晴，在雪地里划出优美的弧线，然后很快消失在视野里，好像她怎么追都追不上。于是她不肯认输，即便从来不会滑雪也从来没滑过雪，但她仍然站到了雪板上，她不顾教练的提醒，坚持要滑慕晴滑过的那条道，她不信，慕晴都能学会，她会学不会。

然后，她就骨折了。

只有这一件，只有这一件她输给了慕晴。从那以后，她更拼命地学习，拼命融入慕家，进了公司拼命做事，她明明把什么都做到了最好。可为什么还是这样。

她为什么要做她的陪衬。

“这事是妈做的太过分了，我去找她说过，可是她和慕城都说不许我掺和，这事没得商量，我真的不知道妈为什么会这样。”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慕兰竟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其实无论是兰女士还是慕席铭都是最重视面子的，让假千金给真千金当伴娘，这种明显会落人口实的事，绝对不会是他们的首选。

“还不是慕晴一个朋友都没有，都怪她人品太差了，没人愿意和她交朋友，只能找你当伴娘了。”

不对不是这个原因。只要兰女士有心，怎么也能在圈内找个差不多的女孩来当伴娘，更何况谁说非得是朋友才能当了，不过是个仪式，谁会真的去追究她们是不是朋友，有没有关系好到可以当伴娘。

“爸妈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是啊，每天都见不着人，妈也是，最近回了兰家好几次了。”

兰家……兰家……

哦她知道了，步家马上要变天了。

*

婚礼这天，慕晴凌晨就被叫起来打扮，慕兰和安安也一早过来，安安还好，但是慕兰不知道为什么嘴角一直噙着丝笑意，看得慕晴头皮发麻。

慕晴穿着中式秀禾喜福，脖子上带着一串饱满的翡翠珠链，流光溢彩的金丝银线绣制的喜服，穿在慕晴身上像是坐在了锦绣堆里。慕晴坐在床上等傅应川来接亲，看着屋内的众人喜气洋洋忙忙碌碌，慕晴却一直心不在焉的。她心里还在惦记小葵的事。

这段时间她几次去找兰女士，希望她能改变主意放过小葵，可十次里□□次都不肯见她。

兰女士的态度很明确，可以补偿她，但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补偿，这件事是她的底线。

慕晴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叶辰一切顺利。

即便是婚礼当天，慕晴仍然心里惴惴的，直到傅应川来了，慕晴的心才放下一些。

兰女士和傅太太策划的婚礼流程体面又热闹，看着傅应川被小游戏弄得手忙脚乱的，慕晴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扫多日的阴霾。

坐在婚车上，傅应川捏了捏慕晴的手，“怎么看你这些日子一直有心事的样子。”

慕晴抿抿唇，她一直没有告诉傅应川小葵的事，因为顾忌着这是小葵家的私事，又不光彩，慕晴便没有告诉他。

现在想想，夫妻之间本不该有秘密，傅应川什么都愿意告诉她，尊重她，可她却瞒着他，这太不公平了。

慕晴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等回去，我全都告诉你。”

到了酒店，慕晴先去换婚纱，那件专门定制的婚纱，要三个人帮她她才能穿上，等换好衣服，做好妆发。

慕兰提着保险箱过来，皇冠放在保险箱里，兰女士让她给慕晴送过来。

慕兰看着她们拿出那顶耀眼的皇冠戴在慕晴的头上，脸上的笑终于破碎，僵硬得有些狰狞。

等所有人出去，慕兰却没走。

“你应该很得意吧。”之前无论慕兰有多讨厌慕晴，但至少都还保持着虚伪的假面，这是慕兰第一次在慕晴面前失态。

看着慕晴这满身的闪耀，慕兰的牙死死咬着。

慕晴并不正面回应她，只是漫不经心地说：“结婚当然高兴了。”

慕兰冷笑，手指攥住慕晴的肩膀，俯下身凑近慕晴的耳朵：“你在装什么啊。”

慕晴透过镜子看到了慕兰那张扭曲的脸，同时她闻到了一个熟悉的味道。

“你身上这一切不都是从我那抢走的吗，现在终于把我赶出慕家了，你很得意吧。”

“我抢你的？我抢你什么了？”慕晴觉得很不可思议。

“慕家！”慕兰终于撕破脸，尖叫着，“你把慕家抢走了。”

“我不需要抢，他们本来就是我的，我才是慕家的亲女儿。”

化妆室里的广播响起了音乐，这个广播和大厅的广播是同频的，慕晴知道这是《春之歌》，她和傅应川说过希望婚礼上也放这个。

慕兰也听到了，然后不受控制地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听说是你要求婚礼上放这首的，应该是应川给你弹过吧，但你听听现在放的这首和你之前听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慕晴看到慕兰这副癫狂样子，有些害怕，但听她这么说，还是认真听了起来，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但她不懂钢琴，不知道是哪里不一样。

“你听出来了吗？现在放的这个是四手联弹，我和应川弹的版本。”慕兰凑近她，身上的味道更加清晰地刺激着慕晴的记忆。

是尤加利的味道。

“你抢走的生活里，处处都是我的痕迹，你以为你赢了吗？你这辈子都摆脱不掉我的痕迹。对了，应川生日那天回去得很晚吧，他应该和你说他在忙工作。”

“但其实，他和我在一起呢，我的猫生病了，他陪我一起带小猫去医院这才回来晚了。”

慕晴知道慕兰有一只猫，那只猫是奶奶还在的时候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