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感情本就是没道理的事儿,这完全在墨守身上体现。
若非一直在心中笃信着他会醒,真的有那么一刻,她是希望闭上眼睛以后就长睡不醒,以免醒着受到折磨,心口像是有一把刀不断的绞着,可心都被搅成了碎糊,却依旧神智清明,清醒的承受着哀痛。
墨守心中的不确定慢慢的变成了笃定。
她便是那个意思没错。
“奴可以这般贪心吗?”上一回他贪心,她便病了一场。如果贪心的后果她必须要承担,他情愿自己难受就好,“殿下,奴以后不敢了,殿下不必给予奴任何承诺,奴本就是殿下的人。”
承诺很美好,美好到他这般卑微的人不敢承接,就怕他承受不起,最后要让谢思寸挡在他跟前。
墨守并非全然无知,对于朝堂的走势也是有所理解,他自己还在雾隐的时候,就曾经抵抗过逆贼,谢蕴的朝堂下风云诡谲,谢思寸登基以后,身边需要有力的姻亲,那是他无法提供的,他都快要想不起自己父母的模样了,却还记得家里的荒田,还有那些嗷嗷待哺的弟妹。
“墨守。”谢思寸捏住了墨守的下颔,“抬头。”
墨守抬起了眼,再一次与她四目相交。
喜欢是一种无法被压抑的情感,他喜欢她,光是想到她就能够让他失控,更何况他搂着她、望着她,心里头所有的奢念都在叫嚣着,要他独占着她,再也不放手。
“你想要什么,说出来!”谢思寸揪着了他的衣领,一双美目之中又染上了雾气,仿佛只要墨守的答案不对,她就要掉金豆豆。
墨守完全无法与这样的谢思寸抗衡,心里头最后的那一丝理智断线了,“我想要点点,想要跟点点再一起,想要点点只要有我一个。”
历朝历代君主,后院干净,专一无第二人的,便只有今圣谢蕴,可谢蕴的对象那是明家女,而他墨守,什么都不是。
“好,我允了,以后就只有你一人,不要别人,所以你不能死,如果你死了,我就得孤老一生了。”谢思寸的手轻轻的放在墨守脸上,“你如果走了,我会每天哭,还孤老一生,你听见没有!”
泪意在一次袭来,谢思寸一口咬在墨守脖子上,皮肉的温度、咸度都入了口,泪水在脸上横流。
墨守轻喟了一声,将她紧紧的搂进了怀里,“知道了,我会活得比点点还久。”久到可以亲手送走她,再陪着她一起。
往后他们生同衾、死同穴,一生一世一双人,若真有来世,他也只求一个谢思寸。
“只是……”墨守心里还是难安,“皇上那边……”墨守知道谢蕴肯定不能同意这门亲事,就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不配。
“我爹啊……他其实不反对了,会反对的是朝臣,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那是我该担心的。”
“在岁朝之前,不曾有过女帝,我会成为第一个女帝。”谢思寸坐起了身,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墨守也想要起身,却被她制止了,墨守侧首望着她,听着她柔和的嗓子,“我从以前就会想,我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女帝。”
“我是第一个女帝,人们会以我为范本,去看待女帝的存在。”谢思垂眸望着墨守,“别觉得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情爱。”
虽然为了情爱不假,不过也还有些别的。
“第一个女帝便被群臣要胁,后院充盈着不喜欢的人,这要下一个女帝怎么做?”
“我已经想好了,我的身子生不了太多孩子,咱们就要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好,我希望未来岁国的皇室,不再以联姻受到臣子的要胁。”谢思寸看着墨守的模样,她仿佛看见了他眼底对她无条件的崇敬。
“当然,我说这些都是空谈,如今我还是需要阿爹,需要外祖给我撑腰,可是有朝一日,我会自己立起来,成为臣子真心敬服的女皇。”谢思寸轻轻笑着。
墨守从前就觉得谢思寸漂亮,可今日的她不同与往日,似乎又更加的耀眼,更加的高不可攀。
可那又入何?明月选择了入他的怀,他虽贪婪,却不会放手了。
0081 79 请立正君
墨守又养了一阵,等到谢思寸和墨守回到京城,已经是四月中旬,此一举措着实让朝臣摸不着头绪,不过北方起了战乱,却是让朝臣暂时隐而不发。
谢思寸一回到紫宸殿,谢蕴身边的春和公公便来请。
墨守有些不安的望向了谢思寸,谢思寸对他投以一个安抚的微笑,“孤去去就回。”
在这一块,墨守当真是无能为力,只能目送着谢思寸离去。
谢思寸来到了主殿的书房,谢蕴伏案疾书,明知道谢思寸来了,就没有抬手。
“阿爹!”谢思寸含笑步向了谢蕴,她知道此刻谢蕴心中对她必定有气,毕竟这一回,她确实任性了一把。
岁朝的朝局不好,曾被谢氏两次赶出玉门关的突厥军队蠢蠢欲动,与魏氏余孽连成一气。
前朝魏氏的后族韩氏与谢氏有血仇,谢思寸的母亲可以说是因为韩家人的构陷而亡,也因为韩家咄咄逼人,使得谢家不得不为了自保而谋朝篡位。
谢氏登,几乎将韩家人斩草除根,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韩氏支家依旧留下了一小部分的人,以及他们当初所培养的死士。
这些人不断煽动野心分子,如今又直指谢氏非道统,又以女子为继承人,不伦不类。
韩氏匡扶了一个据说拥有魏家血统的少年,那位少年今岁年二十,据传是哀帝在南巡之时与当时南方小官之官家女所生。
谢蕴直接下令捉拿这个“奸生子”,同时也在北方开始布防。
偏生,这北方鼎鼎有名的江小将军却是因为惊马受伤,江援和江律被称为双煞,江家有意与皇室结亲,所以牺牲了江律。
如今江律究竟是否应该赴北境,竟是端看谢思寸的意思了。
前朝本就因为异姓王掌兵权而产生动乱,岁朝分封严谨,军权几乎掌握在谢蕴手上,江家不过就只是谢家的旧部,如今君臣之间,气氛也逐渐紧张了起来。
谢蕴没有回应谢思寸的撒娇,此刻在是父亲之前,他先是皇帝,这帝位得坐得稳,才能护得住最重要的女儿。
谢蕴将两叠奏章推到谢思寸那侧,谢蕴的案边本就有一张谢思寸的太师椅,谢思寸也不客气,就这么悠悠哉哉的坐了下去,拿起了笔,和谢蕴一起批起了奏折。
书房内达到和谐,香案上圆滚滚的香炉盘绕着清香,那香饵是谢蕴亲自调制,味道是先皇后的偏方,是一股子清香,能够醒脑,最是适合在理政的时候点上。
谢思寸很快的明白了谢蕴把这些奏折给他的用意,这些奏折分为两种,其中一种是北方的军情,另外一种是催促谢思寸立正君的奏章。
被压在最下方的,是一张立正君的圣旨,上头正君的位置是空白的。
谢思寸当然可以将墨守的名字填上去,可是一但填了,那便是无可挽回了,圣旨一下,朝臣必然不会服气。
“谢思寸,你想好。”谢蕴的声音陡然间传来,把谢思寸从深思中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