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相当直白,四周顿时一静。
正在气头上的宁远侯和侯夫人没有吱声,显然有意要让池宴难堪。
他面色喜怒莫辨,目光转了方向慢悠悠落在池月身上,沁着若有若无的凉意。
池月这副姿态他并不陌生,虽说占着个“二哥”的身份,但池月对他向来算不得敬重,私底下时常左一个“池宴”右一个“池宴”地呼来喝去。
这也就罢了,谁让矮了人家一头呢?
可如今,他已不再是从前那个需要忍辱负重苟且偷生的池宴,对方还能如此放肆,当真是……
勇气可嘉!
迎着他莫名的目光,池月有一瞬间的瑟缩,但转而一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池宴难道还敢打她不成?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又理直气壮起来。
池宴的目光转瞬变得似笑非笑:“三妹确实受不起我这大礼,且不说长幼有序,该是你同为兄行礼。”
他话音一顿,添了几分冰冷意味,“让朝廷命官给你行礼,你配吗?”
池月脸色唰地涨红,难以置信瞪大了眼:“你!”
侯府夫妇脸色也青白交错,暗道女儿和池宴这小子比,到底还是嫩了点儿!
“还有这么多年养了一头白眼狼又是从何说起?”池宴慢条斯理地笑了下,声音不高也不低,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还未分家前,便是二房自掏腰包供养整个侯府,别的不提,就你身上穿戴的这些首饰,花的大多是二房的银子,不如我们请外人评评理,到底谁才是白眼狼?”
他最后一丝笑意也敛了起来,脸色如同挂了霜一般。
池月脸色当即一白,张了张唇说不出反驳的话。
周围的百姓神色吃惊,顿时议论纷纷:
“让二房供养整个侯府,这不是欺负人吗?”
“对啊,谁家不是兄弟伙分摊着来,都让人家二房出,这是把人当冤大头了!”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传到侯府夫妇耳朵里,这两人险些气的吐血!
谁能想到池宴真就大大咧咧将这事摆到台面上来讲?
宁远侯见势不对,暗瞪了眼自家女儿,急忙出声打断:“宴哥儿,阿月年纪还小,难免言行有失分寸,你莫要和她计较,阿月,还不向你二哥道歉!”
侯夫人瞪直了眼颇有不甘,念着这么多人在,到底咽了回去。
方才不呵斥,如今眼见着事情闹大,倒是知道亡羊补牢了?
池宴掩去眼底的嘲讽,看着池月心不甘情不愿道了歉,面无波澜:“三妹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还是得多约束自身,省得祸从口出。”
侯府的人神色僵硬,池月更是羞恼地红了脸,咬紧了牙一副无地自容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道含着怒气的声音响起:“混账!你如今做了官是翅膀硬了,逞威风逞到自家人面前!带着这么多人将侯府围起来,怎么,是想逼死老身不成?”
池月顿时得意地扬了扬眉,朝门口的方向迎了上去。
池宴没什么意外地抬了抬眼皮,就瞧见池景玉搀扶着池老夫人出门,她阴沉着一张仿佛老树皮的脸,布满沟壑的皱纹挤在一起,颧骨凸出,有些刻薄的模样。
池景玉站在他身边,眉眼恭顺,只抬头望过来的时候,眼底暗藏隐晦。
老夫人重重将拐杖往地上一掷,激动的胸口起伏:“好啊,你既然这么盼不得自家人好,那不如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祖母不可啊!”
“母亲息怒!”
池宴看着这忙的不可开交的一大家子,不合时宜地有些想笑。
池景玉倒是聪明,将老夫人抬了出来,以为自己就不敢进府搜查了?
他极轻地一眯眼,嗤笑一声:“祖母这是做什么?孙儿只是奉命来搜查朝廷钦犯,您这阵仗,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来抄家的呢!”
老夫人险些气个倒仰,颤着声怒骂:“你个孽……”
“瞧见了吗?”池宴指了指身后,神情玩味,“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的人,我可使唤不了!我与殿下奉陛下的命令,追查朝廷钦犯到此处,这事儿侯爷不也知情么?”
他眸光闪烁着危险之色,似嘲非嘲地道,“还是说祖母想抗旨不尊?那可真是要掉脑袋的罪了!”
老夫人呼吸一窒,险些喘不上来气。
这孽障竟然拿陛下来压她?!
“要查可以。”就在这时,池景玉终于出声,他站在台阶上神色冷淡地望着池宴,“二弟总得告诉我,因何缘故吧?难不成在二弟看来,我还会私藏朝廷钦犯不成?”
见他如此,池宴不由得心中生起一丝狐疑。
第252章 无功而返
池景玉如此有把握,难道早有准备?
池宴脑海里不经意闪过这个念头,缓缓出声:“我们捉拿的朝廷钦犯身受重伤,势必会去药铺抓药,殿下早就派人将各个药铺监管起来,一旦有人前去抓治疗外伤的药,皆有嫌疑。”
他话音顿了顿,目光直直落在池景玉脸上,语气稍显意味不明,“不巧,这不是刚好就碰到了大哥的小厮?不知侯府有谁那么不小心恰好在这个时候受了外伤?”
“恰好”两个字,他特意将音咬得重。
他说完,池景玉徐徐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恍然:“原来是因为这个。二弟若是早说,也不至于闹这么一场乌龙不是?”
池宴眸光凝了凝,眉头不自觉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