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笔和铅笔书写专用纸横空出世,几个商户相互牵制,铅笔和纸价格也卖得便宜。

至于安以农,他拿了一次性的专利费,又得了名气,自己还用上了铅笔,一举三得。

两年游历结束,安以农要按照约定去京城的国子监。他将自己一路游历的事情重新整理过,将可看可读的有趣篇章另外修订成册,编成《万里锦绣》自费印刷出版。

书册中还夹杂了十多副插画,都是安以农用现代素描的绘画方式绘制,工人雕版印刷,再另外上色,所以立体感很强。

他带着几册精装版和收集来的好墨上京拜访国子监几位老师。

已经二十二的安以农头戴布巾,身着细棉,腰上只坠着一枚玉佩和一把代表君子之器的佩剑,清朗如月,让人一见到就升起几分好感。

“学生拜见老师。”他是国子监的学生,称他们为老师更亲近。

这几位师长中原本有几位对他出门游历的事情颇有微词,然而与他交谈完就放下了芥蒂这学生倒不是走出去闲玩的。

待回去看完这本游记,更觉惊艳。无他,安以农这书实在作得妙趣横生,一个小故事接着一个小故事,既能体现当地风土人情,又极具趣味性。

这些故事或新奇,或惊悚,或绮丽,或梦幻……让人欲罢不能。

那一天,国子监几位老师难得‘戴’上了黑眼圈,几人相视:“莫非你也?”

好么,都点灯熬夜追书了。

“咳,这学生,倒也说得上文采风流。”

后来祭酒大人一来,脸上还带了淤青,他用袖子捂着脸:“一时不慎磕碰了。”但事实是,他与家中妻子抢书,还抢输了。

这本书拿起就放不下,简直魔性。

那之后,他的这本游记果然风靡都城,甚至有家长买来给孩子做睡前读物。

凭此一书成名后,安以农在国子监再一次进入高三预备阶段。

系统加强过他的魂体,他的记忆力和领悟能力远超常人,加上人又勤奋,所以安以农三个月就从乙班进到甲班。

不过甲班中也都是各地选出来的尖子,安以农在其中一直居于中流。

若是灵感来了,他的文学才华也会爆发一下,那些文章就被贴出来。每每这时,安以农都要躲在自己屋中,或者快步走过展示栏:同窗彩虹起来让人无法招架,羞耻度爆表了。

除此之外,安以农的骑、射、算、琴、棋、书、画也有可圈可点之处,尤其是算、琴和画,更是受到祭酒大人的认可。

“然而美中也有不足啊。”

“什么不足?”

同窗笑着看了安以农一眼:“以农贤弟这般风雅俊秀的才子,往日出行都有人掷香帕鲜花,偏偏屋中没有美人添香,可不就是不足?”

“然也,然也。”众人知道安以农脾气好开得起玩笑,都拿他打趣。

“浩然兄此言差矣,”安以农举着书转身,“我怎么就没有美人添香呢?我的美人正在我的屋中呢。”

众人一听就笑得更欢了。

国子监一向是双人一屋,安以农的屋子除了新婚的室友、必要的东西,也就剩下一缸鱼了。

“你要说你屋中的几尾金鱼,美则美矣,奈何不是人啊,不能为你暖床叠被。假使那鱼儿真能跃出池子化作美人,这身冰肌玉骨,以农贤弟也不敢消受不是?”

说罢又是一阵‘你懂我懂’的放肆大笑。

安以农笑着摇摇头,他心说冰肌玉骨凉凉的摸起来才舒服呢。

可惜了,已互通了心意的心上人却生怕靠近了损他的寿,几年下来也就是发乎情止乎礼的程度,偶尔被他亲一口称一句‘先生’,都要手足无措。

这么有趣可爱的人,怎么他下属就畏他如畏虎狼呢?

在国子监,安以农的私生活已经成为一个话题。

除却少数天资出众的少年举人,国子监大部分学生都已娶妻生子,安以农这样到了婚龄还是单身的才是少数。

一开始他们以为他这是待价而沽,空着妻子名额等着和高官联姻,可是安以农哪儿只是不娶妻?他是完全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日子过得和清修的道士一样。

这件事很多人都来问,安以农这么告诉他们:

“人生七十古来稀,即便我能活到七十,也要减去十年体幼十年老弱,如此就剩下五十年。这五十年还要拿走一半睡觉和休息,这就剩了二十五年。”

“短短二十五年,除去读书求学,还要施展抱负,偶尔还要出门踏青游玩,自己用尚且不够,哪儿还有时间娶妻生子?”

他的歪理说服了不少人,安以农日子顿时清净许多他们终于不会时时好奇他的性取向和性需求了。

不过每到旬假(每十天休息一天),他的同窗还是会很积极地拉他出来,办个诗会聚个餐都是常有的事。

这天他的室友又将他拉出来参加聚会,两人一直玩到天黑。此时街上已经没有行人,只有一轮圆月挂在空中。

“其实在那里睡一宿,第二日一早回去,老师也不会说什么。”室友喝了点酒,走路都摇摇晃晃。

“一身酒气去上学,即便老师不说,其他人也会说。”安以农摸着墙根走,他得小心点,不要碰上巡逻的士兵。

本朝有宵禁,被抓住半夜出行溜达,就算不坐牢,教育一番不可避免。

“来来,跟我来。”和第一次违反规则的安以农不同,室友是个老油条,他熟门熟路。安以农在他的带领下翻过几个小巷,很快就到了国子监后门。

“刘伯!”室友压低了声音。

没一会儿,一道窄小的小木门就被推开,出来个提着灯笼的老伯,他锐利的目光一扫两人,嘴里嘀咕着:“一到旬假就这样。”

“刘伯,给你带了只烧鸡。”室友摸出个油纸包,一股烧鸡的香味就飘出来。刘伯表情和蔼了一些,伸手接过烧鸡,正要说什么,突然飘来一股恶臭。

顺着气味来源处看,只见小巷里出现一个推着板车的人,车上放着几个大木桶,在清冷的月光下艰难行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