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禾,只觉得心中一暖,可只是一瞬,不会死,会不会缺胳膊少腿?要多久才能回来?这个系统、这个安安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可是不管沈青禾在心中怎么呼喊,安安都再没有说话,系统异常的安静。
“你必须给老娘活着回来,带着你的军功章,带着你洗刷干净的萧家门楣,带着你承诺过的‘堂堂正正’……回来。”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的承诺和冰冷的条件。
她向前走了一步,微微俯视着蹲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男人,一字一句,清晰地砸进他耳中:
“到那天,你萧衍,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我沈青禾,嫁。”
“但若你死了,那就尘归尘,土归土。安安,永远只是我沈青禾的儿子。你萧家的一切,与我们母子,再无半点瓜葛。”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听懂了吗?”
最后四个字,像冰冷的石子,砸在萧衍心上,也砸碎了所有的不确定。
巨大的狂喜和沉重的压力同时将萧衍淹没。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绝处逢生的光芒和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
“懂!我懂!”他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用力点头。
“我萧衍,一定活着回来!用命活着回来!娶你!给安安当爹!”
沈青禾看着他眼中燃烧的火焰,没有回应,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随即移开了目光,仿佛刚才那番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
“滚吧。”她声音低哑,带着驱赶的意味。
萧衍却像是得到了无上赦令。
他深深地、贪婪地看了一眼她疲惫却不再冰冷的侧脸,又看了一眼炕上熟睡的安安,仿佛要将这画面烙印在灵魂深处。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大步走向门口,背影挺得笔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推门融入外面炽烈的阳光里。
院门外,一直扒着门缝偷听的赵春梅,听到最后那句“嫁”,激动地一拍大腿,差点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知道,成了!这块冰疙瘩,总算被那犟驴用命焐开了一道缝!
时间像村口那条浑浊的小河,看似缓慢,却在不经意间流淌了数月。
赵春梅产房传喜讯升职了,被提拔了,调去了公社,管着更大一摊子妇女工作。
换来的新来的妇女主任叫周淑芬,二十出头,梳着两条油亮的麻花辫,穿着崭新的碎花的确良衬衫,一脸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朝气。
听说她是县里派下来的知青,有文化,接了赵春梅的班,天天风风火火的琢磨着干出点成绩来。
这天下午,周淑芬风尘仆仆的找到了沈青禾家的小院。
刚一进门,就把沈青禾一顿夸,什么妇女的榜样,人民的楷模的。
沈青禾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面前放着一个大木盆,里面泡着几件衣服,正用力搓洗着。
看这新上任的妇女主任周淑芬不请自来,还上来就一顿夸,她就知道这是有事啊!
沈青禾心里琢磨:估计没什么好事,也不知道赵春梅跟她交接的时候有没有交代她的过往,索性就看看她周淑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沈青禾同志?”周淑芬清脆地叫了一声,带着公事公办的腔调。
沈青禾动作顿住,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地看向周淑芬。
“我是新来的妇女主任周淑芬。”周淑芬走上前,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拿出那份名单晃了晃。
“赵主任……哦,现在是赵干事了,她临走前跟我提过,说你是个能人,有门路,人又热心。”
她显然没做足功课,或者赵春梅压根没把沈青禾那“光辉事迹”跟她细说。
沈青禾没说话,只是用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静静地看着她。
周淑芬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指着名单说:
“是这样的,公社响应号召,要重点帮扶几个困难户的妇女同志。”
她顿了顿,带着点理所当然的请求,看向沈青禾:
“沈同志,听说你的制衣作坊买卖越来越好了,看看能不能帮着解决一下这几个人的就业问题?”
她眼神热切,仿佛沈青禾点个头,这事就成了。
沈青禾听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慢慢地从木盆里捞起一件湿漉漉的衣服,用力拧干,水珠滴滴答答落回盆里。
“沈同志?你看……这事能行吗?这也是为组织分忧,帮助困难的姐妹嘛!”
周淑芬年轻没多少耐心,忙出声再次跟沈青禾确认。
沈青禾将拧干的衣服搭在旁边的晾衣绳上,动作不紧不慢。心想:真当她沈青禾是什么大老板,慈善家了,小小作坊,开口就安排几个人。
“周主任,是想让她们在我这干活?我这不缺人,最多也就能解决一个人的就业问题。”
沈青禾看着周淑芬露出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说道。
周淑芬一听沈青禾说不缺人只能解决一个人,脸色突然就变的有些难看,“我看你那天天都挺忙的,要不就解决两个人吧?”
“行啊,明天您挑两个年轻机灵的把人带来吧。”她淡淡的道,语气没有任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