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和周红梅听到动静,冲出来一看,当场傻眼。
“沈青禾!你哪来的钱买缝纫机?!”王翠花尖叫道。
沈青禾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供销社的发票:“绣活攒的钱,比赛赢的工业券,清清楚楚。”
围观的村民纷纷点头:“人家青禾靠自己的本事买的,有啥问题?要不说王翠花你傻呢,有这么能干的儿媳妇,换我天天当宝一样供着都行。”
“就是,就是。你们老周家烧高香了,有这么能干的媳妇。”
王翠花被气得直翻白眼,却一句话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而沈青禾,抚摸着崭新的缝纫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沈青禾现在有了缝纫机,这做活的速度也上来了,心想着之前答应张寡妇的事,今天难得有空,就打算去张寡妇家看看。
刚走到张寡妇家,她推开虚掩的、吱呀作响的院门,张寡妇闻声立刻从正屋的阴影里迎了出来,脸上带着憔悴和难以掩饰的焦灼。
“青禾妹子!你可算来了!”她声音嘶哑,像是哭过许久。
“我婆婆……她……她疼得直哼哼,一宿没合眼了!”张寡妇哑着嗓子焦急的说道。
沈青禾抽回手,神色依旧平静:“带我去看看。”
张寡妇忙不迭地将她引进正屋旁边一个更小、更暗的偏房。
一股浓烈的、混杂着腐肉、汗馊和草药味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令人作呕。
昏暗的光线下,一个枯槁如柴的老妇人蜷缩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床看不出颜色的薄被,身体因疼痛而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呻吟。
“娘,娘,青禾妹子来了!她来给你做衣裳了!”张寡妇扑到床边,声音带着哭腔。
老妇人艰难地睁开浑浊的眼睛,茫然地看向沈青禾的方向,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沈青禾眉头微蹙。这气味,这状态,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
她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饶是她心性坚韧,眼前所见也让她的瞳孔微微一缩。
老妇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后背和臀部几处大面积的皮肤已经溃烂流脓,黄绿色的脓液浸透了身下垫着的、早已看不出原色的粗麻布,黏连在溃烂的皮肉上。
脓疮边缘红肿发亮,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深红色的腐肉。这就是褥疮发展到后期的可怕景象。粗硬的麻布摩擦其上,无异于酷刑。
【崽崽,深度扫描。】沈青禾在心中命令。
【是,娘亲!】崽崽的声音也凝重起来,【张婆婆主要压迫部位(骶骨、坐骨、髋部)褥疮深度达Ⅲ-Ⅳ期,皮下组织坏死,严重感染,伴低热和营养不良。必须尽快清创、抗感染,更换柔软敷料和体位!否则……感染扩散会很危险!】
情况确实危急。沈青禾收回目光,看向一旁手足无措、只会掉眼泪的张寡妇。
“光做汗衫不够。”沈青禾的声音在恶臭弥漫的小屋里显得格外清冷,“你婆婆这疮,得治。”
“治?怎么治?”张寡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坠入更深的绝望,“赤脚医生来看过,开了点草药粉,撒上去更疼了……也没钱去公社卫生院……”
“草药粉没用。”沈青禾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听着,现在需要几样东西:干净的棉花,越多越好,要撕成絮。烈酒,高粱烧最好。大量的艾草,要晒干的。还有,找些车前草、蒲公英、金银花的嫩叶,捣烂备用。”
第14章 帮人帮到底,王翠花又炸毛了
这些都是农村常见或相对容易找到的东西。
“啊?这……”张寡妇有些茫然,但看到沈青禾不容置疑的眼神,立刻点头如捣蒜。
“有!有!干净的棉花……我拆了件旧棉袄芯子,攒着点……酒,还有点过年剩的高粱酒底子!艾草……屋后晒着有!草药……我这就去挖!这就去!”
她像是被注入了活力,转身就往外冲。
“等等。”沈青禾叫住她,“先烧一大锅开水,放凉。找块最干净、最软的布,用开水煮过,晒干。准备一把干净的小刀,也用开水煮过。”
她的指令清晰、冷静,带着一种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
张寡妇连连应声,跌跌撞撞地去准备了。
沈青禾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痛苦呻吟的老人,眼神复杂。
她并非医者仁心,这额外的麻烦本不在计划之内。
但崽崽的扫描结果告诉她,这老人若得不到有效处理,感染一旦入血,必死无疑。
而张寡妇,这个刚刚建立的、可能还有点用处的“眼线”,也会随之崩溃。
更重要的是……沈青禾的目光扫过老人身下那恶疮,一丝冰冷而精明的算计在她心底掠过。
张寡妇很快把东西备齐了。一盆温热的、煮过的干净布片,一小碗高粱酒,一堆干净的棉絮,还有捣烂的草药糊糊。
沈青禾用煮过的小刀,小心地刮掉伤口边缘一些明显坏死的腐皮和黏连的污物(崽崽精准指示着位置),动作冷静得近乎冷酷。
剧烈的疼痛让老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张寡妇死死捂住嘴,眼泪汹涌而出。
清掉最表层的腐坏组织,露出底下红肿渗血的创面。
沈青禾用煮过的软布蘸着烈酒,开始擦洗伤口。
酒精的强烈刺激让老人疼得几乎昏厥,但这粗暴的方式却是眼下唯一能做的消毒。
【娘亲,创面清理度约60%,深层感染和坏死组织无法手动清除,需要后续草药和护理抑制。】崽崽汇报着。
沈青禾额角也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将捣烂的车前草、蒲公英和金银花糊糊均匀地敷在相对新鲜些的创面上,这些草药有清热解毒、消肿排脓的功效。
最后,她拿起那些撕扯得异常松软、蓬松的棉絮,厚厚地、轻柔地垫在老人的骶骨、坐骨等受压部位,确保创面悬空,不再直接接触硬板床。
再用煮过的软布轻轻覆盖在敷了草药的创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