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话都到嘴边了，我又把它咽了回去。

程嘉逸提醒我时间到了。

我从腋下把体温计抽出来递给他，他看了一眼，说体温正常了，问我明天还要去挂针吗。

我说不去了。

他不太放心，提醒我说：“临走前医生说了，就算明天不烧了，也最好再来挂一针。”

我说不用管他。

程嘉逸一脸无语：“那是他的事吗？人家多想赚你这百八十块钱呢？那是你的身体。”

我呲着大牙笑：“宝宝，别叭叭了，睡觉好不好？”

程嘉逸定定地看着我，突然低下眼睛笑了：“我真是服了。”

他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过了一会儿，他赤裸着身子钻进被窝，把我搂在怀里，问我醒来那么久饿不饿。

我反问他：“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好无聊？睁开眼睛就是饿不饿，吃饱了吗，柴米油盐酱醋茶……整天被这些毫无意义的小事包围着。”

程嘉逸在棉被下抬起我的腿，搭在他的大腿上，肯定道：“我不这么觉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任何平凡小事都变得有意义了。我觉得只是这样跟你躺在一起，抱着说说心里话就特别有意思。”

我轻轻亲吻他嘴巴：“宝，我们现在去海边好不好？”

程嘉逸被我突如其来的提议吓了一跳：“现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现在在中原，要去海边，最起码得几百公里。我们怎么去？是开车，还是现在买机票，先去市里，再去机场？”

我问：“你没有私人飞机吗？”

程嘉逸表情有些无语：“我有，但你让它停哪？停你大伯的秃头上？私人飞机要出行，也是要提前申请航线的。”

我失望地啊了一声，说他的霸总光环瞬间灭了一半。

程嘉逸被我气笑了：“我还有霸总光环？从我走进羊肉汤馆陪你吃烧饼时就碎了一地了。”

我翻过身来，把他压在身下：“那怎么办啊？突然很想牵着你的手，去海边散散步。”

程嘉逸目光沉沉地盯着我看，刻意压低了嗓音：“那你愿意陪我在海边打个野战吗？在海边吃我鸡巴可以吗？”

我想到最近网上很流行的一个梗。

女生跟男生聊张爱玲，问燃气灶的火焰像不像蓝色牙齿。

男生回复：「给我看看你的黑丝可以吗？」

也想到前两年我很喜欢的某部台剧。

大家都说，女主最后找了男主是意难平，男主一个离异的二婚男根本配不上优秀独立的女主。

我却认为女主和男主是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

男女主和现实中的普罗大众一样，都不过是凡夫俗子一个。

凡夫俗子不过是食色性也。

所以，我无比自然地回复程嘉逸说：“情到深处也不是不可以。”

程嘉逸迅速起身，把我丢到床上：“走，穿衣服，现在就走。”

0089 午夜逃离现实世界

在我和程嘉逸复合的第五个夜晚，我们开着车，飞驰在昏暗、空旷、似乎望不见尽头的高速公路上。

我坐在副驾驶座，降下车窗，伸出手掌，感受着冷冽自由的疾风击打我的手心，缓解我体内翻涌的燥热。

转过头，望着程嘉逸单手扶方向盘，温柔专注的侧脸，我的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

我将车窗完全降落下来，冲着窗外放声宣泄呐喊。

程嘉逸急忙把我拉回来：“宝，你发什么神经？”

语气是责备，他的眼睛里却闪烁着细碎的光，水润的唇噙着一抹明显的笑意。

我看着程嘉逸漆黑明亮的眼眸。

他直直地和我对视。

两秒钟后，我们同时别过脸笑。

先开始是浅浅的笑，后来就像两个病友苦心积虑多年，终于得以成功逃离精神病院，被前所未有的自由的空气萦绕着，开始放声大笑。

我再次把头伸出车窗外，一声声啊啊地大叫。

程嘉逸又一次抓住我的衣服，把我拉回车厢，像个老父亲般无奈地询问道：“宝宝，你真不怕后面来辆车，把你脑袋撞飞了。”

我的胸口起伏着：“就算这么嗝屁了也值了，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

听见我这么说，程嘉逸皱起眉，绷起脸皮：“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我低下眼睛，摊开手掌，试图将自由的风牢牢抓在手心里，轻声说：“我是说真的。我就是这样的人。难过的时候想死，感觉到幸福的时候也想死，没有情绪的时候也想死。我不知道我这样的人存在有什么意义……”

程嘉逸抓住我的手，将手指插进我的指缝里：“追求意义这件事本身就没有意义。就算你找到了活着的意义，你就能保证你活得很好吗，存在的意义就非同凡响吗？在我心中，你和我父母存在的意义差不多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我低声重复着程嘉逸的话：“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我又想哭了，他好会说话，好会骗我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