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1 / 1)

如果问婚姻的本质是什么,柳朝音一辈子没体会过鸡毛蒜皮,谢开昀一辈子都是一个有能力有风度的男人,至多,她为谢开昀妥协在哪里工作生活,又为谢开昀妥协生育,甚至日后,更多承担起家庭事务,助力谢开昀的事业。

但如果问工作的本质是什么,柳朝音会毫不犹豫回答工作的本质就是一坨shit,你以为进入管理层就好了吗?你要如何向上管理向下管理?你要如何在各部门竞争中胜出拿到更多经费?你要如何面向众多消费者面向一整个市场对上千万业绩负责?调香是最末最末的事。

在纽约,年轻的柳朝音最不柳朝音。

在这个瞬息万变的资本主义世界,理想的滤镜被工作打破了。

调香不再是调香,调香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场生意。

“狗屎。”柳朝音靠进沙发里,按了按眉心,“财报出来了,新品上市反响很差,大大低于市场预期,我早就跟他们说过配方太老了不适合千禧一代了,大老板问责,各部门分锅甩锅,扯皮拉筋一下午,我不知道那种会开了干嘛。”

谢开昀关掉吹风机,将柳朝音抱进怀里,轻轻抚摸着柳朝音的头发。

柳朝音在工作中受到的委屈,柳朝音不说谢开昀也能猜到,一个千娇万贵的豪门大小姐,在丛林法则中阴谋阳谋,怕是一辈子没受过那种委屈。

谢开昀在工作中未必就没有无奈,谢开昀从来不说,男人对女人说这些事太不男人。

他问她:“不想干了吗?”

“在看机会。”

“要不要辞职?”

“嗯。”

“我也辞职。”

“啊?”

柳朝音立马头一转去看谢开昀,觉得谢开昀一定是疯了。

这年柳朝音二十五岁,谢开昀二十八岁。

谢开昀从二十一岁到二十八岁,法国奢侈品从业三年,美国金融业从业四年,一共工作七年,目前在华尔街顶级投行担任高层,负责一整个亚太地区业务,有了更多机会接触国内情况,收入十分可观。

在柳朝音看来,谢开昀现在差不多达到了职业天花板,还能怎么跳槽怎么升职加薪,在当前西方语境里不可能让一个亚裔男人当一把手,又或者说,谢开昀还能怎么更成功?

答案指向也只有一个,自己成为资本。谢开昀在工作中看到亚太经济研究报告,从中探出了另一个冉冉升起的新兴市场,大洋彼岸的改革开放如火如荼,市场经济制度确立,营商环境变得宽松,谢开昀这样的投机分子面临牢狱之灾的可能大大减小,天地广阔,大有可为。

谢开昀将柳朝音抱在怀里,垂眸温柔看着她,眼中像是有一艘从世纪之交即将起航的巨轮,载着两人往后数十年的峥嵘激荡岁月。

“音音,我想回国创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Crystal,你要不要回国创立一个香水品牌,自己当老板拥有绝对自主权?”

第123章

九十年代末,谢开昀携妻子柳朝音女儿谢月盈回国,谢氏门庭修缮一新,高级轿车开进门,带回家财万顷。

临城旧时子弟上门拜会,谢开昀只请了段海生一个人来家里吃饭。

只要骨气不死,总能东山再起。

母亲十一年前在父亲墓前对他说的这句话,谢开昀一直记得。

那一年春节,谢开昀和柳朝音这么多年第一次一起在国内过年。

除夕夜,陪母亲给父亲上完香,谢开昀抱着睡着的小月盈,牵着柳朝音上楼,将小月盈抱回房间盖好被子,再走出来,柳朝音正靠在阳台抽烟,外面鞭炮声噼里啪啦,烟花漫天,美的像一幅画。

谢开昀定在原地好久,几乎想要定格永恒。

回国常伴母亲身侧,谢氏门庭光复,娇妻稚女,夫复何求。

柳朝音很多年后,还是记得那一个除夕夜,谢开昀这辈子为数不多的感性时刻之一。

男人从后环住她的腰,低头抵在她肩头,声音像是凝着温热的湿润。

“柳朝音,我现在感觉很幸福。”

“柳朝音,谢谢你为我付出的一切,我永远爱你。”

柳朝音,谢谢你拯救了很多年前在巴黎败丧的我。

柳朝音,没有你我不可能做到这一切。

柳朝音,谢谢你让我重新完整。

郑委员却为小孙女犯了愁。

心心念念的小孙女呀,郑委员弯身问小月盈:“盈盈,澳门好玩吗?”

美国回来的小月盈牵着中国小孩该玩的元宵花灯,眼睛亮亮闪闪:“柳four坏,不跟柳four玩,grandpagrandma特别好,put好多好多press year money!”

“?”

世界都寂静了。

柳四是柳朝音大哥的孩子,叫柳四倒不是家里排行老四,而是名字里有一个驷,于是柳四柳四叫惯了,比小月盈大几岁。

柳four,柳四……

郑委员疑惑半分钟,就差操起鸡毛掸子打谢开昀:“谢开昀你怎么教孩子的!三岁了连中文都说不利落!好好的中文掺什么洋文!小乖孙女都被资本主义风气搞坏了!喝了点洋墨水就忘了本是吧!老娘当初就不该送你去法国留学!”

谢开昀一面躲一面狡辩:“郑委员你冷静冷静!我当年要是不去法国留学就没你小乖孙女了!”

柳朝音抽着烟看着娘俩闹直接笑歪在了沙发上,全世界也就一个郑委员能让谢开昀这么狼狈。

小月盈还天真着脑袋带起从澳门学回来的口音问:“妈咪,奶奶为什么fight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