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一位心理学家做的试验,让被试者完成几种随机的工作,这些工作预估完成的时间差不多,但在过程中会出现不同的阻挠,只允许一半做完工作,一半没有做完,在结束之后让被试者回忆,非常出乎意料的是,被试者对于没有完成的工作记忆更加深刻。
白微末想,或许大家对于完成的工作已经得到了满足感,而对于没有完成的工作大抵是带着遗憾,因此记忆会更加深刻。想必恋爱也是如此。
未完成的才是最深刻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对于叶书云,他的心里应该存在着懊悔、遗憾的情绪,所以这些年来,谢卓诚再没有谈过恋爱。
白微末自嘲地弯起嘴角:在这方面他们还真是默契,彼此心里都有忘不掉的人,从此以后,不论谁出现在生命里也只能算作过客。
小区的停车位最近在修缮,业主们自行把车放在花园周围,堵的水泄不通。谢卓诚找不到停车的位置,只能开出去,停在超市门口。
白微末不放心,“晚上不会有事儿吧?”
谢卓诚指了指超市门牌旁边的摄像头,“这车有特警队的logo,没人有这么大胆子。”
白微末点头。
夏夜闷热,老人家坐在院子里乘凉,小孩儿尖叫着疯跑。不经意的微风吹拂过树梢,叶子发出“簌簌”地响,热浪翻涌,白微末出了一身的汗。
“张阿姨说,她向部队申请探望,要到谢叔叔那儿去,来回估计要一个月。”
谢卓诚斜眼看她,好笑:“她让你转达这话?”
“对。”
白微末不懂这有什么可笑。
“我妈真没把你当外人。”
“......”
什么意思。
白微末眉间不着痕迹地蹙了下。
谢卓诚把手伸进口袋,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长腿一迈,跨上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先回家吧。”说完,转身拿了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吞云吐雾。
他烟瘾不算重,只是有时候心里装着事儿无法排遣,便会抽一根。
今天见到白微末,那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杂念再次涌上来,令他心烦意乱。
不是没想过他不在的那几年里她会不会喜欢上别的人,只是一想,他就忍不住嫉妒的发疯。再联想到她以后也会结婚,会叫别的男人“老公”,为那人生儿育女,白头到老,他难免会不甘心,更加唾弃自己的懦弱。
谢卓诚想的太入神,没注意到白微末始终在身后静静地站着。
烟很快抽完,他把烟头摁在垃圾桶上熄灭,一扭头看见她,惊讶地挑挑眉,“不回去?”
夜色笼罩下,他侧脸轮廓帅的一塌糊涂,白微末光看着就觉得心尖痒痒,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乔凉荷整天吐槽的恋爱脑,一旦动了心,不管不顾的就想多跟他相处,根本不在乎他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个人。
白微末掀起眼睑,怯生生地嘀咕:“我饿了。”
明明刚在车上,谢卓诚问她的时候,她还有些不耐烦地说不饿......
果然,女人的心思难猜。
谢卓诚从高台上跳下来,衣摆随着动作微微上扬,只有一瞬间的事儿,落在白微末眼里像放慢了几帧,清楚地看到他紧致的腹肌。
风好像更热了一些。
谢卓诚身上还带着浓烈的烟味,白微末闻到,条件反射般的后退一步。
他察觉到,也隔开一段距离,无奈地笑:“得,带你吃饭。”
白微末定位了附近一家肯德基,工作原因,她很久都没吃过“垃圾食品”了,总之今天有人请客,她也没了这么多顾虑,点了一堆东西,敞开肚子吃。
谢卓诚坐在对面,看着她,思绪忽然回到小时候。
白微末扎着两条麻花辫,垂在背后,永远叽叽喳喳地说话,特别吵,但很有活力。现在真是一点儿小时候的影子都没了,说话做事特别安稳,真成个淑女了。
“你不吃?”
“不了,”谢卓诚开玩笑,“我是来赎罪的。”
白微末愣了半晌,后知后觉他话里的意思,羞愧地低下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盘子里的薯条,嘀咕:“你还记得这件事啊。”
“你不也记得么。”
谢卓诚拿过她的可乐喝了一口,冰凉入肚,倒是爽快。
白微末瘪嘴:“洁癖呢?”
“治好了。”
谢卓诚道:“读警校的时候,整天都有体能课,我们班老师最狠,是个刚退伍的军人,拿军队里那一套对付我们这群愣头青,每天都要到泥地里滚一遭。一开始受不了,后来训练越来越累,我也就顾不上这么多了,该怎么挤澡堂就怎么挤。”
在特警队大锅饭照吃不误。
白微末听完觉得佩服。
实话实说,谢卓诚的洁癖真不是矫情,而是一种病,类似于强迫症那种,他若是不知道还好,但如果亲眼看见别人把用了东西递给他,他恨不得当即晕死。
谢卓诚悠哉悠哉地补上一句:“在你这儿没洁癖,小时候你把炸芋泥团子放我的碗里,我照样吃了。”
白微末没听出言下的暧昧,嘿嘿地笑。
谢卓诚抽出纸巾,擦了下她嘴角沾的番茄酱,力道有些重,白微末又开始矫情,“你能稍微轻一点吗?”
她故作玩笑似地说出心里话:“真不知道以后你老婆怎么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