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骨子里早就长歪了,无人敢欺他,那他就去欺别人。
没底线,坏事干绝,性格极端且偏执――只有在谢阑深面前时,谢临才会装得很乖。
用管家的话来说,那时谢临是把谢阑深当成神一样崇拜的,狂热的去模仿他。
姜奈轻声问:“是什么时候谢临开始恨谢阑深了?”
倘若不恨,怎么敢去换了谢阑深每天都要喝的药。
“谢临始终觉得……家主若是掌权了谢家,庇佑的不再是他一人,而是整个家族上上下下。”
谢阑深对谢临的手足情深,远不如谢临对他。
任何情感,得不到同等的分量,都是会失衡的。
谢临崇拜谢阑深的同时,就跟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般,占有欲很强,甚至是叛逆到去改过族谱。因为他发现族谱上面排越高的,走的越早。
于是,就将老太爷和老爷都移了上去,将谢阑深移到了最底下。
这事谢临还被动了家法,险些没被打死。
不过那时的他,应该也是真心想谢阑深长命百岁。
姜奈安静地听完管家说的这些,她似乎也懂谢阑深为何至今没有放弃谢临了。
即便是知道他换药,也没有将他逐出谢家,而是关在无人区监狱改造十年,请名师团队教他像正常人那样读书学习,培养他在艺术方面的天赋。
谢临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
是谢阑深和无关紧要的人,在崇拜谢阑深的同时,何尝不是给了他一点温暖。
只是谢临的想法太偏激,远不如谢阑深懂得自我克制,为了不诞生出极端人性,他可以斋戒养性半生,从始至终都将自己伪装成很正常的人,坐在谢家的高位上,谈笑看着这些人的阴谋诡计,各怀心思。
姜奈跟管家谈心完后,才回到楼上的房间。
她从衣帽间拿了件浅白的薄绸睡裙,又将身上衣物脱去,走到浴室去先洗个澡,等用吹风机耐心仔细吹完一头乌黑长发,刚走出来,突然发现谢阑深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
他挺拔的身形坐在床沿,修长的手指卷着领带,衬衣半解开,旁边悬挂着没有掉在地的,是她那条墨绿色长裙,压着他深黑色的西服外套,只露出一抹颜色而已。
姜奈几乎没停顿,走过去就扑到他怀里,两只纤细的手抱住男人的脖子,声音轻吐从红唇:“我还以为你要后半夜才能回来了。”
“今晚散场的早。”谢阑深搂着她同时,不紧不慢地将腕表扔到床头柜上。随后,便闻了下姜奈发间的清香,似很喜欢在她耳边低语:“去马场玩的开心吗?”
姜奈只是看了一天他的汗血宝马在草坪上奔跑,又不敢去骑,倒是动过念头,可惜谢阑深不在场陪她,就打消了。她点点头,又将焉云亭拜访谢家是什么原因的事,如实跟谢阑深说清楚。
“我记得你把谢临关在无人区时,还让医生给他做了一场手术的。”姜奈说得委婉,心想谢阑深是有先见之明,否则谢临到处沾花惹草,要是挨个像焉云亭这样找上谢家要个说法,也是件头疼的事情。
谢阑深听完全过程,拍拍她的肩膀:“把手机拿来。”
姜奈起身,从他西装口袋里找出黑色手机,递了过去。
谢阑深吩咐俞睿派人,立刻将谢临带回谢家。
话极短,语调听上去也是平平淡淡。
但是姜奈知道这都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她去给谢阑深倒杯水,又体贴地备好洗完澡穿的家居服。
谢阑深把衬衣和西装裤扔在床沿,便先去了浴室,不久,里面传出哗哗水声。
等他出来,姜奈已经窝在了被子里,长发柔软顺滑的垂在肩膀,双眼温柔明亮地看着男人。
谢阑深走过去,陪她先睡片刻。
姜奈那阵困意早就过去了,被他呵护般抱在怀里,很享受片刻的宁静,不过刚闭上眼睛了会,搁在床头柜的手机就发出了消息提示音。
姜奈从他怀里微微起来,伸手去拿,是她的。
白皙指尖刚点开,发现是尤意,她瞬间没了看的兴趣。
尤意见她没回,又发了数十条轰炸的消息过来。
姜奈盯着这个名字了会,最终选择不看。
她已经和焉云亭断绝了关系,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不愿意在和这些人有牵扯了。
……
凌晨一点左右,姜奈模糊地睡着,身边谢阑深什么时候起床出去的都不知道,做了个梦,在梦里,她站在环境昏暗的螺旋楼梯顶端,墙壁是暗黄的,木地板有些年头了,被黄色光线渗入且蜿蜒至尽头。
她好像是听见底下有争执的声音,看不见人影,又觉得非常地真实。
正当犹豫想走下去看时,姜奈便睡醒过来,躺在床里,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她眼睫抖了下,没看见谢阑深的身影,不过似乎是真听见有什么声音,起身下地,光着脚走出主卧。
在相隔一段走廊的距离,书房那边门是半掩的,透着微光。
姜奈走过去不久,就看到谢临夺门而出,英俊削瘦的脸庞神色僵着,看架势是被训了顿,心中不服气,又不敢跟忤逆谢阑深,刚好撞见姜奈,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姜奈无辜被瞪:“……”
她在原地了几秒,推门走入书房里:“你跟谢临说了什么?”
谢阑深伸手关了台灯,周围的光熄灭,掩盖住了墙角处一地花瓶碎片,他若无其事地起身,薄唇轻扯:“谢临去招惹尤阳朔的女儿,如今被缠上,我让他自己解决好,否则……”
“嗯?”
“让他去做尤阳朔的上门女婿。”
谢阑深在谢家说话一向是算话,他要让谢临“嫁”出去的话,怕就不是字面上这般简单,是会断了给他每个月的巨额生活费,以及二公子这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