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人人心浮动,北人也难免生出别样心思。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赵晛稳坐太子之?位一日,吕丞相便不可能彻底扳倒橙家。
除非赵瞿能与北人再生下一个皇子,此事就有了转机。
吕昭仪作为吕丞相的嫡亲女儿,毋庸置疑是?最好的怀孕人选,而吕昭仪本就有母仪天下的雄心壮志,自然要为父亲分忧解难,主动提出承宠侍寝。
但想要被赵瞿宠幸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吕昭仪已?是?为此暗中预谋了许多年,她今日去过大吉殿后?,特意回去沐浴更衣,换了身?太子妃同款服饰。
赵瞿如此宠信太子妃,必定是?太子妃身?上某种东西吸引了他?。吕昭仪思来想去,将谢昭昭仔细分析了一遍,决定先从衣着服饰上下手,模仿她的言行举止和神?态语调。
不止如此,吕昭仪还做了两手准备,她早就听闻内宫中传出风言风语,道是?当今天子不好女色好男色,所以后?宫嫔妃三千,他?从来都是?碰也不碰。
她认真钻研过此事的可能性,只觉得言之?有理,中原那些国家的君王便有好男风的先例,不过有些君主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大多是?私养男宠,偶尔也会宠幸后?宫嫔妃,只为延续子嗣。
赵瞿身?边少见异性,近乎全是?同性的太监、侍卫,再看他?素来宠信的任太医,生得清癯如鹤,眉眼温润,举手投足透着股文雅的书卷气,又从来只听他?一人的调遣。
种种迹象,难免引人遐想。
是?以吕昭仪特意让父亲寻了一位容音相貌媲美任太医的清倌,扮上了太监服饰,跟随在她左右。
吕昭仪为确保此事能顺利进?行,做足了功课,甚至还动用了夜郎国传来的秘制香料,据说此香料可以助情?增欲她不敢确定赵瞿到底是?好男色还是?肾虚不举,索性一起准备了,以备不时之?需。
吕昭仪站在立政殿外,轻吐出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古籍医书,面上扬起嫣然笑?意:“劳烦重喜公公通报一声,臣妾听闻陛下头疾时常发作,翻遍医书,寻得一卷失传已?久的奇书典籍,或可治愈此疾。”
重喜看了一眼吕昭仪。
她今日穿得很是?素净,摘去了鬓间流光溢彩的珠宝首饰,只着一支海棠珠花步摇,整个人像是?褪去繁华的白釉花瓶,淡雅得恰到好处。
他?方?才远远见到身?影,还以为是?谢昭昭来了。
重喜朝吕昭仪笑?了笑?,快步走进?了大殿内。
赵瞿正伏在地上翻书,他?赤足披发,身?旁摆满了被撕得粉碎的书卷,时不时翻书翻得急躁了,便顺手拾起一旁的木槌咚咚敲两下红木鱼。
重喜躬身?将吕昭仪所言复述了一遍,赵瞿恹恹抬眸:“让她滚远点。”
重喜正要转身?去回话,赵瞿却又倏而开口:“等等,叫她进?来罢。”
赵瞿已?经连着翻了许多天的古籍了,他?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这?般离奇古怪的事他?跟谢昭昭之?间到底有什么羁绊,她的痛觉为什么会转移到他?身?上?
看样子谢昭昭根本不知?情?此事,他?只能翻阅乱七八糟的野史秘籍,八卦奇书,试图从中找寻到答案。
赵瞿总不能一直跟谢昭昭捆绑着,任羡之?早便说过她脉象似有短命之兆,万一她哪天突然死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因此活活疼死。
他?可不想给她陪葬。
便是?她不死,谢昭昭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变数,赵瞿无法容忍这样如软肋般的存在,唯有解开两人间的羁绊,方可绝了后患。
吕昭仪施施然走进?立政殿,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帝王的寝室,难免有些紧张无措,她指尖捏紧了衣袖,面上却看起来从容不迫:“臣妾恭请陛下圣安。”
赵瞿懒洋洋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
吕昭仪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起来,轻咬唇瓣:“这?古籍是?家父寻来,上面记载天文历史、医理道术与偏方?奇术,嫔妃见其?中有头疾之?方?,便想拿来献于陛下一试。”
说罢,她小心翼翼地抬首,却又不敢直视圣颜,只用双目余光望向天子陛下。
他?穿了身?黑袍,毫无形象可言地伏在地上,衣袂散乱,发丝垂落,与平日里?高不可攀的模样大相径庭。
但赵瞿长得好看,身?量清癯似雪中修竹,肤色白如薄瓷,生就一副宝相庄严的慈悲轮廓。
他?身?上有极强的威压,纵使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只轻飘飘扫她一眼,便叫她浑身?颤栗,恨不得跪伏在他?脚下。
吕昭仪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心脏便如擂鼓般狂跳,鬓间细汗已?是?悄然渗出。
“拿过来罢。”
懒洋洋的嗓音落下,吕昭仪将手中古籍交给身?侧太监打扮的小倌,同时给小倌使了个眼色。
赵瞿喜怒无常,又最痛恨旁人的算计,今日之?举实?属冒险。
既已?有赵晛生母的前车之?鉴,她不得不提前给自己想好退路,所以她没有在自己身?上熏那助情?香,而是?在小倌身?上和那古籍之?中做了手脚。
吕昭仪素日喜香,更擅调香,她将夜郎国传来的助情?香加以改动,增以提肾阳的滋补药物,又添了一味曼陀罗花粉,藏于古籍页面之?间。
待到小倌上前翻动书页,便会飞起尘粉,如此赵瞿吸入曼陀罗花粉后?,很快就会精神?亢奋,目生幻觉。
再配合上小倌熏洗在头发和衣物上的助情?香,赵瞿就算不举也要血脉贲张,情?难自禁。
到那时小倌会借机离开,吕昭仪则安静等候赵瞿主动便是?。
事后?赵瞿若是?追究此事,也难深究到她这?里?,毕竟她从始至终都未上前靠近过赵瞿,身?上更是?毫无破绽,玄妙全藏在书中,扬尘后?便融于空气无色无味。
大不了将那小倌拿去抵命,总归赵瞿还要借着吕家平衡土人之?势,即便他?心里?不爽,却也不会将此事闹得太难看就是?了。
吕昭仪打定主意,双目忍不住跟随着小倌脚步,悄悄定在了赵瞿身?上。
小倌跪伏在赵瞿身?侧,先叩了一首,恭恭敬敬将手中古籍摆正到赵瞿面前,指尖轻颤着翻开了书页。
赵瞿斜睨着呼吸略显急促的小倌,见他?面红耳赤,手指颤抖,不由眉梢一压:“你脸红什么?”
小倌自是?有苦难言,他?半柱香之?前便换上这?熏了助情?香的衣裳,一头乌发从里?到外浸透助情?香的气息。如今面见圣颜,他?紧张地忍不住频频吐气,还未完成吕昭仪交代的任务,已?是?吸入了不少助情?香,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
他?不知?该如何回话,一张脸却是?红得更厉害了。
“陛,陛下,奴婢,奴婢……”
赵瞿也不等小倌回应,见小倌动作慢吞吞的,顺手便将小倌手里?的古籍抢了过来,随手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