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回想?他刚刚翻找她伤势时说的那句“原来是你”,谢昭昭更是满腹疑惑,只?觉得赵瞿浑身都透着股怪异。

她正失神,赵瞿忽然俯下身,伸手牵住了她的指尖。

“这是赵晛割的?”

他指腹一寸寸滑过肌肤,勾起垂下的衣袖,直至撩开了里衣,迎着月光看向?了她的手臂。

方才赵瞿没有仔细看,如今细细看去,那手臂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寸无损的皮肤。

除了参差不齐的刀痕,还有许多深浅不一的戒尺印,边缘已经淤紫泛青,大片大片乌黑堆积在皮肤表层,想?来是先前被太后整治过留下的痕迹。

不等谢昭昭回应,赵瞿便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像是从喉管里硬挤出来的,刺耳又锐利,让人分辨不出他此?刻的情绪,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谢昭昭在怪笑?声中陷入混乱,她直觉赵瞿并不准备杀了她,但方才他还在掐她的脖子,如今又开始关心她的伤势,不免让人神经错乱。

其实?她能看出,赵瞿对她很?不一样。

便说那贪官污吏王郡守在觐见前吃坏了肚子,当着赵瞿的面放了一串屁,赵瞿当场就下命将王郡守抄家斩首,又将王郡守一家老小屁股上的骨头割了下来,烧制成了精美茶具。

王郡守仅仅是殿前失仪便遭此?横祸。

而她往赵瞿脸上狠狠锤了一拳,砸得他鼻血直流,他只?是掐了掐她的脖子,既没有将她千刀万剐,也没有祸及她的家人。

何况今日赵瞿刚在祖祠中救了她一命,还为此?割伤了手,谢昭昭越想?越觉得自己方才下手太狠,不该往他脸上锤。

毕竟打?人不打?脸。

等赵瞿笑?够了,谢昭昭小声道了句:“对不起。”

她这声道歉是诚心诚意,赵瞿却不以为意地哼了声,随手捉紧了她的指尖:“跟朕回去罢。”

谢昭昭还是不太习惯与他靠得太近,她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又在刹那间?想?起赵瞿是自己的攻略对象,便顿住了动作,任由?他握紧了手。

只?是她蹲了太久,血液涌到脚下隐隐发麻,一个踉跄险些跌坐在地。

她慌忙扶住墙面,还未稳住身形,双腿骤然离地。

赵瞿俯身抱起了谢昭昭。

他单手撑住她的后腰,另一手穿过膝弯,动作利落地将人打?横抱起。

这动作很?是暧昧,两人衣贴身衣,发肤身体?间?只?隔了层薄薄的布料,连对方的体?温都可以模糊感受到。

斑驳的树影随风摇动,正映在赵瞿线条分明的下颌线上,她抬起头呆愣地看着他,心跳忽地漏了一拍。

赵瞿要抱她回去吗?

虽然此?时已是深夜,路上几乎见不到人影,可她与赵晛的住处便在赵瞿隔壁,若是回去的路上碰上赵晛该如何解释?

她愣神时忘记移开视线,便直勾勾盯着他看了许久。

赵瞿察觉到她的目光,笑?意盈盈地低下头:“朕好?看吗?”

顿了一下,他又道:“比起赵晛如何?”

第25章 二十五个女主 跟她共浴(二更合一)……

这话问?得暧昧不明, 但谢昭昭脑子一抽,莫名想起那句“我与城北徐公孰美”。

不难听出?赵瞿嗓声间的戏谑,她还?是认真想了想。

其实?父子两人都生得好看, 只是两人类型不同。

赵晛眉峰温敛,微垂的眼尾总泛着浅笑, 墨发端端正正束在玉冠中,身形如松如柏, 像浸在晨雾里的暖阳, 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而赵瞿则恰恰相反。

他站没?站样, 坐没?坐样, 衣裳也不好好穿, 整日里趿拉着竹屐, 总是懒洋洋没?睡醒的模样。

若叫旁人这般,定是个不修边幅的邋遢鬼,可赵瞿身量清癯似雪中修竹, 肤色白如薄瓷, 生就一副宝相庄严的慈悲轮廓。

他身上有极强的威压, 或是与生俱来的帝王之相,让人打心底里颤栗、畏惧,只恨不得俯首帖耳, 匍匐在地。

大抵是因为上辈子坎坷的经历, 谢昭昭先?前更喜欢太子和煦如光的样貌和性格,他言谈举止间透着安稳,叫人觉得心安。

后来恢复记忆,她才看破赵晛仁善温润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压抑扭曲的心。

便如同一座沉睡的火山,看似风平浪静, 实?则内里已是岩浆翻涌,其中藏着欲望、愤懑、不甘、怨怼,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谢昭昭发呆太久,引得赵瞿有些不满。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她有必要思考这么久吗?

抵在她膝侧的指节微微用力,两指捏起一小块皮肤,扯得谢昭昭回了神。

赵瞿皮笑肉不笑道:“说啊,朕和赵晛谁好看?”

谢昭昭飞快答道:“陛下好看。”

赵瞿哼了声,似乎还?是不满意。

她便摆出?一副真心实?意的模样,诚恳道:“陛下生得扉颜腻理,眉目似画,风光霁月,有如谪仙。”

“陛下是儿臣见过最好看的人。”

谢昭昭搜肠刮肚才寻出?了这些夸人的词,她实?在想不出?旁的赞美,又怕赵瞿揪着此事不放,便转移了话题:“儿臣只是蹲久了有些脚麻,缓缓就可以走了,不用劳烦陛下抱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