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原书中全家惨死的结局,如今的局面已是好了太多。
这辈子于谢昭昭而言就是偷来的美梦,既然?是美梦,便总要有醒来的那一天。
在对赵瞿动手?的那一瞬间,她就想?好了一切。
此举像是在赌命的狂徒,谁赢了便能活下去?,若输了就难逃死路,她下手?时?自是不会留一点情面。
赵瞿定是察觉到她的狠绝才会如此怒不可遏。
谢昭昭想?,倘若她是赵瞿,就算顾忌着痛觉转移不能将对方如何?,也要将对方锁住囚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直到解开那层羁绊便立刻将对方置于死地。
反正她是绝对不可能以德报怨,在被人险些一剑割喉之?后还有闲情逸致去?管那人的闲事。
她猜不透赵瞿的心?思,却因为他的举止禁不住生出些恍惚之?色。
人心?隔肚皮,真心?最难辨。
只可惜那系统只能看到赵瞿对她的好感度,而看不到他对薛蔓的好感度,倘若她能透过那东西来判断他的心?意,便也不至于因为疑心?赵瞿而对他痛下杀手?了。
谢昭昭顺着梯子慢慢爬了下去?。
她站定后,凝着眼前?的数十人,突然?改变了主意。
既然?他们受命于赵瞿来保护她,她何?必将黄文曜弄进宫里?来,毕竟眼下她还不确定她上辈子的父母是什么人,若只抓来了黄文曜,他却死活不愿吐露父母的身份该如何??
这般岂不是平白添了许多麻烦,倒不如亲自去?黄家跑上一趟,想?必黄文曜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父母二人总少不得要轮番守候在身边照料。
谢昭昭如此想?着,便在数十个黑衣人面前?转了两圈,最后顿足在其中一人之?前?:“你是他们的首领?”
那人沉默了一瞬,眼底似是闪过惊诧:“是。”
他们每个人的服饰打扮都一模一样,入夜后皆是一身夜行衣,头上戴围巾,面上带面巾,捂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只露出双眼睛来。
别说是头一次见到他们的外人,便是他们自己人有时?候都会难以分辨身旁的人是谁,后来为方便辨认只好在衣袖上缝制暗纹,将每人的代?号藏于其中。
他忍不住震惊谢昭昭敏锐的洞察力,随即又想?起?了她昨日在承庆殿杀人的手法。
狠戾,残忍,果决,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就像是经受过专业的特训似的。
谢昭昭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带我出宫,我要去?黄家见黄文曜。”
虽不清楚方才赵瞿为何?还会出手?扶她,但这至少证明她暂时?在他心?里?还有些地位,只要她不去?找法照或赵晛,赵瞿应该不会干涉她的自由。
果然那首领听到她的要求,并未拒绝,而是沉默应下。
出了皇宫的承天门?不远就能看到一处灯火辉煌的宅院,门?楣之?上,巨大的金丝楠木匾额高悬,上面刻着“黄府”两个鎏金大字,笔锋间透着一股威风凛凛的气势。
谢昭昭借来一身夜行服穿在了身上,她并未从大门?进府,赵瞿派来保护她的暗卫个个都会飞檐走壁的本领,他们带着她轻而易举便潜入了府邸之?中。
这府邸极大,分前?、中、后三院,一排排精致的楼阁亭台错落有致地分布着,那亭周挂着轻纱,夜风一拂便随之?飘动,将湖底的明月映出几分朦胧,竟是美如仙境。
越靠近黄文曜居住的后院,那布置便越显得奢靡华贵。
谢昭昭踏着汉白玉铺就的甬道一路向前?,两旁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珍稀花卉和树木,悬在各处照明的琉璃灯,在洁白玉石上泼洒下一片片斑斓的影。
她几乎已经可以脑补出先前?的刘耀祖在此过着如何?纸醉金迷,钟鼓馔玉的日子。
他上辈子没?投个好胎,托生在一个贫苦之?家,学习便成了他改变命运的唯一出路。而这辈子他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绫罗绸缎,美酒佳人,珍馐玉馔应有尽有,自是无需再奋发图强。
但谢昭昭却很难将上辈子那个腼腆上进的弟弟,与?这辈子骄奢淫逸的黄文曜联系在一起?。
越走近他的住处,她的脚步便越缓慢。
自从她恢复记忆后,找寻到刘耀祖和她上辈子的父母便好像成了一种?执念,特别是听到系统说他们这辈子过得还不错时?,那在山坳临死前?的怨怼和恨意就化?作了一种?蚀骨的毒,灼得她时?时?刻刻都好似被烈火炙烤。
她几乎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们。
可现在谢昭昭将要达成心?愿,过往的回忆忽然?如潮水般涌来。
她想?起?了弟弟在高考前?夕跟她打视频,他说:“姐,等我以后大学毕业了,我一定要努力赚钱在海边买个大别墅,你最喜欢看海,到时?候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海上日出。”
她想?起?了妈妈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给她发信息,问她有没?有吃饺子,还给她转账了六百块钱备注压岁钱,叮嘱她好好保重身体,在国外工作不要太辛苦。
她想?起?了爸爸在过生日吹蜡烛前?许愿,她问爸爸许了什么愿,爸爸说:“我希望你们姐弟两个健康,平安,快乐一辈子。”
谢昭昭至死都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为了弟弟二十万的彩礼钱就将她卖去?了山坳里?。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地赚钱,攒钱,她几乎将自己半辈子攒下的赎身钱都花在了弟弟身上。
可他们还是把她卖了。
谢昭昭停在黄文曜的门?前?,她凝望着那扇门?许久,终于伸手?推开了门?。
这一路上她遇见了不少黄府的仆人,她没?让暗卫们伤害他们,只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便将他们打晕了过去?。
谢昭昭脚下躺着东倒西歪的婢女和小厮,不过眨眼间,便被暗卫们处理了干净。
“你们在外边等着,若我遇险便会喊叫你们。”
说罢,她独自一人走进了房中。
黄文曜的寝室很大,谢昭昭踩着地板上铺着的虎皮地毯,悄无声息走近了他的床榻。
果然?如她所料,黄文曜并非是独自一人在房间,他身旁还陪着一位身着华服的贵妇人,妇人坐在榻边,将他搂偎在身前?,一手?端着汤药碗,另一手?拿着汤勺小心?翼翼放在嘴边吹着凉气。
她将汤勺递到他嘴边,他却别过头不愿意喝下。
妇人心?疼不已,连连叫道:“小耀,妈的心?肝啊,你多少喝上两口吧!你要是不喝,那伤口要怎么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