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瞿感觉到颈间凉飕飕的寒意,却是不紧不慢地笑了起来:“昭昭,你想杀朕?”

第77章 七十七个女主 她大抵是吃醋了

每说一个字, 赵瞿喉间便微微震颤,与剑身贴紧的皮肤随着嗓声被摩擦出道道细小的血口子,他却?不?知疼痛般, 说话时气定神闲,仿佛此刻被利刃抵住咽喉的人?不?是他似的。

从他进?了立政殿时, 他便察觉到了谢昭昭的存在。

她?气息很不?平稳,赵瞿甚至可以隐约听到她?胸腔里那颗心脏急促跳动的声音, 她?似乎有些慌张, 似乎还有些愤怒。

在察觉到这一点时, 赵瞿忍不?住疑惑。

他想不?通她?为何?这般激动。

直到薛蔓冒然上前想要搀扶他时, 赵瞿终于循着蛛丝马迹猜测到了她?不?快的原因。

她?大抵是吃醋了。

他少年继位后, 前朝文武官员便将?他的后宫一股脑塞得满满当当, 单是橙家女便有环肥燕瘦的数十人?,再?不?要提吕家女,黄家女那些名列三公九卿的官家之女。

她?们初入皇宫时斗志昂扬, 晨起对?镜贴花黄, 仔细挑选华服钗环, 只为能在赵瞿面前多露几分颜色。凡是他必经之地,便总会?有人?精心梳妆后等?在那里,或抚琴, 或吟诗, 或起舞,总归是变着花样想要博得他另眼相看。

倘若赵瞿多看了谁一眼,转头那人?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恨不?得在后宫激起千层浪来,引得其他嫔妃争风吃醋,勾心斗角。

那些女子们吃醋时便如此模样, 赵瞿每每瞧见都?觉得厌烦,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因为发觉女子为他吃醋而觉得心潮澎湃。

虽此刻被剑抵着命脉,赵瞿却?淡然自持,似是笃定了谢昭昭不?会?将?他如何?,毕竟她?在他最狼狈的时候都?未曾背叛过他,如今她?又怎么会?真的杀了他?

他黑眸盯着谢昭昭看了又看,恍若扫空了一整日的疲惫和憋闷,眉眼中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和兴奋。

倘若她?会?吃醋,便证明她?心里有他。

比起法照,他在谢昭昭眼中终归是不?一样的。

赵瞿正要解释,颈上却?倏而传来剧痛,谢昭昭并未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她?压着剑身便向下割去,显然是冲着将?他一击毙命而去。

他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是下意识做出反应,在她?将?他喉管割断之前,抬手紧紧攥住了短剑。

剑刃的边缘极其锋利,随着手掌收紧,鲜红瞬时间浸透了掌心,血液争先?恐后从伤口处涌出,顺着指尖淌到腕间,又嘀嘀嗒嗒凝成雨点子般落在地上。

方才?从心底浮现的雀跃和欢喜在此刻化作惊骇。

直到赵瞿被掌心尖锐的剧痛唤回神志,他才?恍然意识到,谢昭昭是真的想杀他。

她?已经不?是想杀了,而是势在必得要杀了他。

倘若不?是他反应及时,此时他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这个认知让赵瞿呼吸发颤,他似乎快要窒息,只能狠狠将?谢昭昭盯紧:“为什么?”

即便赵瞿不?愿承认,但事实摆在面前,他纵是想要自欺欺人?也做不?到。

原来她?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躲藏在暗处不?出来,根本不?是吃薛蔓的醋。

原来她?是准备伺机而动杀了他。

可为什么?

明明在赵瞿今日离开立政殿之前,谢昭昭还追上来问他要去哪里。

不?,不?,倒是他给忘了,她?追过来是为了确定他有没有伤害法照,而非是在关心他。

如果?不?是因为薛蔓,那就?是因为法照了。

赵瞿明知法照待她?心思不?纯,却?看在她?的面子上并未对?法照动手,不?过是阻拦了他们两人?的一次会?面,让法照误会?了她?没有来按时赴约,她?便因此恨不?得将?他杀了吗?

他心口传来隐隐约约的闷痛,胸膛起伏间似有酸液向上涌去,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他难受得几乎窒息。

赵瞿先?前想过无数次杀死谢昭昭,可他一次都?没有将?之付诸行动,他心中诸多顾忌和不?舍,而谢昭昭却?无所?挂念,无所?忌惮,更无所?留恋。

思及至此,赵瞿便一刻也不?愿再?与她?待下去。

他掌心不?断用力,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勉强压制下浸在骨子里的痛苦和失望,他的血染红了短剑,像是为它渡上了层瑰丽的红光,映在谢昭昭眼里却?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心头。

为什么?因为她?不?允许有人?伤害她?的家人?。

凭什么薛蔓便是书中所?有人?可望不?可及的白月光,而她?谢昭昭就?是任人?折辱,命如草芥般的蜉蝣之物?

谁都可以爱上薛蔓,唯独赵瞿不?可以。

她?不?想跟他成为敌对?方,她?不?愿看到他满心满眼都是薛蔓的模样,她?无法忍受他为了薛蔓失去理智。

她?早便知道,信任与依赖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她?就?不?该相信赵瞿。

他是越国天子,高高在上的存在,若不?是有那一层痛觉转移的羁绊在,她?恐怕早已经不知道死在他手里多少次了。

如今他可以为她?羞辱长公主,可以为她?将?黄文曜断子绝孙,可以为她?向橙淮下跪,往后他便也可以为了薛蔓做任何?丧心病狂的事情。

赵瞿本就?是没有三观和道德的人?,倘若他不?能为她?所?用,他不?如去死。

此时的两人?便像是竖起浑身尖刺的刺猬,谁也不?愿收敛半分,赵瞿将?短剑夺过扔了出去,剑刃坠落发出“当啷”一声响,带着血珠子狠狠摔在地上。

赵瞿倏而抬手扼住她?的颈:“谢昭昭,你是不?是以为朕不?敢杀法照?”

他嗓声极低,隐约带着微不?可查的颤音。

即便此时,赵瞿仍在暗暗期盼着谢昭昭能给他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