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熬煮汤药花费了不少时间,等她?回到赵瞿身旁,便看见他垂着眸,蜷着身子抱膝坐在地上。
酒窖太暗,谢昭昭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觉得他似乎情绪不佳,摆在面前的饭菜竟是丝毫未动。
“陛下,我?回来了。”
谢昭昭将药碗放在一旁,蹲下身端起盛着饭菜的钵碗:“此药空腹进食伤身,陛下便是胃口不佳也稍微吃上一些,养好了身子才?有力气逃出此地。”
她?夹住饭菜,递送到赵瞿嘴边,他却动也不动,似是在闹脾气般。
谢昭昭一向不是有耐心的人,但在赵瞿身上总能再添几分包容和柔软。
她?挨着赵瞿坐了下去,温声轻语道:“陛下,方才?你应该也听?到了青说的话了,今日来建善寺搜查的人不止是橙淮,似乎还另有一拨人。”
“陛下落险才?不过短短半日,橙淮做出这等谋逆犯上的事情,他定会将陛下失踪一事隐瞒住,那另一拨人又是从何处得知了消息,竟是与橙淮等人一先一后赶至建善寺?”
“陛下好歹吃上两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唯有养好了身子才?有其他出路……”
谢昭昭越是苦口婆心地劝慰赵瞿,赵瞿便越是一肚子气。
刚刚那一切分明都是谢昭昭引导的,她?如何能做到与他那般亲密之后,好似嫖客般提起裤子便不认人的?
他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她?已是抽身离去,动作干脆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更不显一分留恋。
便丢下他一人衣衫尽褪,满眼?彷徨无措。
赵瞿忍不住给自己争取名分:“昭昭,你方才?与朕……”
不等他说完,谢昭昭便像是恍然明了什?么?似的,见他仿佛十分介意此事,连忙道:“我?只是怕陛下一睡不醒,这才?出此下策,不过是权宜之计,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她?不说这话还好,此言一出,赵瞿却是彻底黑了脸。
他喉头一阵酸涩,咬着牙将她?的话狠狠咀嚼了一遍:“不过是权宜之计?”
赵瞿倏而侧过首,摸着黑扼住了她?的脖颈:“你的意思是,倘若今日是别人如此,你也会这样做?”
说着,不等谢昭昭辩解,赵瞿便红了眼?:“谢昭昭,你与赵晛做过多?少次这样的事?”
第67章 六十七个女主 赵瞿心中的邪念
赵瞿掐在谢昭昭颈上?的手掌并未用力, 但仅是堪堪握住,便将那止了血的伤口又重新按出了丝丝黏腻。
当他意识到她脖颈再次出血时,掌心瞬时间卸去了全部的力道, 只轻轻贴在她肌肤上?,指尖禁不?住颤抖着。
赵瞿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先前是这样, 现?在更是如此。
他看不?到她的脸,便也无法分辨她此刻的情绪, 他只知道自己心乱如麻, 胸腹中似是燃着一团烈火, 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每当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赵瞿心口的炙焰便更高涨一些, 他想?到谢昭昭伏在赵晛肩头喘息的模样, 想?到赵晛掐住她腰侧起?伏摆弄的模样,便好似再也无法呼吸,理智也将要消逝殆尽。
他胸口阵阵起?伏, 失焦的双眸越来越红, 将谢昭昭盯得有些发愣失神。
先前吕昭仪算计他的那一次, 他险些将吕昭仪大卸八块、五马分尸,自此她便知道赵瞿不?喜欢跟女子太过?亲近。
虽然赵瞿待她与旁人不?同?,但他每每提及男女爱情时便总是一副不?屑讥诮的样子, 她自是以为赵瞿不?喜欢像是方才那般亲密接触, 这才连忙出言解释。
谁想?到赵瞿心中所念与她想?得根本不?是一回事,似乎于他而言,相?比起?她情急之下的冒犯和僭越,他更在意她是不?是对旁人也会如此。
谢昭昭不?想?让赵瞿误会,便下意识解释道:“陛下,我和赵晛……”
明明赵瞿在心底期盼着谢昭昭反驳他, 可真等到她张口出声?解释的时候,他却倏而收回贴在她颈上?的手,捂着耳朵别过?了身体。
他不?想?听到她跟赵晛做过?什么事。
赵瞿害怕自己失去理智。
谢昭昭见?赵瞿一副软硬不?吃的石头模样,顿时来了脾气,她探过?身子,一手扯住一边他抵在耳朵上?的手掌,硬是一根根将他的手指掰了下来:“陛下当我是什么人?哪里是什么人我都愿意救?若是换作旁人,便是死了八百回又与我何干?”
“还有,我跟赵晛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其实赵瞿便是捂住耳朵也能听见?她说话,何况她此时拔高了嗓门,又特意贴在他耳朵边将这话一字一顿说了出来。
他短暂晃了一瞬的神,怔怔循声?望向谢昭昭。
纵使赵瞿此刻什么都看不?见?,却隐约在脑海中勾勒出她气得面红耳赤的模样,他轻抿住唇,闷在胸膛内燃个不?停的烈火像是被迎面泼了大盆的冷水,滋滋啦啦地熄灭了。
他当然知道谢昭昭才不?是那种见?了人便要救的大善人,只是方才见?她急着澄清摆脱与他之间的关系,一时愤然便失了理智。
不?知怎地,见?谢昭昭发起?怒来,反倒让赵瞿平静下来。
比起?她嗔目切齿的样子,赵瞿更怕她总端着一副无动于衷的冷淡模样,便如同?铁石心肠似的,即便他与她靠得很近,却始终无法贴近真实的她。
他沉默了一会,垂眸低声?道:“朕见?过?你们的喜帕,你们……”
赵瞿口中的喜帕便是新婚当夜垫在床铺上?的贞洁帕子,大婚翌日会有女官前去房间收取,并呈到太后面前查验。
好巧不?巧,那日赵瞿正在太后千秋殿请安用膳,便撞上?了来送喜帕的女官。
彼时赵瞿并不?在意这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只是瞥了一眼,转头就将此事忘在了脑后。
而如今他却莫名回忆起?来,那白帕子上?的血迹如此刺眼,像是冰锥子扎进他心窝里。
可这一切分明就是赵瞿一手造成的。
当初谢昭昭与赵晛的婚事,乃是他亲口应下。
他便是再妒再怒,亦是他作茧自缚,他又有何立场去责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