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身来,素白的女孩不知道在?侧身向窗外张望着?什?么。阳光明亮如蜜糖,装进了她因扭头而更加突出的锁骨。

深呼吸一口气,沈鹤羽走?回路曦瞳的床边,看似不经意地帮她掖了掖被角,遮挡住了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感觉怎么样?”

虽然已经从沈鹭羽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可是只要?一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肩颈,沈鹤羽就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脑袋里被血液冲得一阵发晕。

“唔……醒来之后就没有难受的感觉了。”

路曦瞳下意识地躲闪着?沈鹤羽看向自己的目光,记忆里上一次和?他说话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她多少还是有些不自然。

本以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自己对他有意地冷落后也没有等来他的解释和?回应,路曦瞳本以为?自己大概再也不会和?沈鹤羽这个人有所交集了。

可是就像是有人在?她和?沈鹤羽的世?界低层逻辑里写上了某条近乎因果律一样地代码一样,只要?她路曦瞳遇到困难,沈鹤羽就一定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简直是像是童话故事里不管多远都会翻山越岭打?到恶龙,冲进城堡里拯救公主的骑士一样。

只是不知道沈鹤羽这位尽职尽责的好骑士,到底有多少位公主需要?他拯救。

想到这里,路曦瞳有些赌气地别过脸去,从氧气罩里发出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感觉自己没什?么事了,不能办理出院吗?”

“还不行,你?送来的时候过敏得很严重,已经是休克的状态了。医生说过,还要?继续住院观察一段时间,要?确保没有其他后续过敏反应或者并发症后才可以出院。”

沈鹤羽回想起晚上的情形,心中仍是有些后怕:如果不是自己情难自抑时作为?回礼的那个额头吻,自己很可能只当?她是普通的醉酒而把她送回家里。

虽然他似乎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是沈鹤羽却还是觉得自己没能照顾好她。

他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扳过她转过去的脸颊,将其转到了正对着?自己脸的方向。

还没等路曦瞳说些什?么,沈鹤羽便俯下身来微微扶正了因为?路曦瞳乱动而有些歪过去的氧气罩:“对不起,如果我能早点注意到你?的异常状态的话,说不定你?现在?就不用留在?医院里了。”

他说话的时候还保持着?微微弯腰的姿势,额前软软的碎发垂落下来,在?他的眼睛上落下一片阴影。

沈鹤羽的手并没有离开路曦瞳的脸颊,因此她现在?几乎是被他按着?头与沈鹤羽对视着?。明明他的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可是路曦瞳却无?端地觉得连伴随着?他的呼吸而颤动的睫毛都在?难过。

路曦瞳被沈鹤羽看得心里软软,一时之间似乎忘了自己和?他近乎两个月都堵着?气没有说话,下意识地从被子里抽出了手,抬手摸上了他的脑袋。

手下的男人似乎愣了一瞬,随后居然像只温顺的小猫一般,又把头低下了些。

自己和?沈鹤羽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厘米。

路曦瞳感觉自己的指尖似乎想要?冒出汗来,却像是着?了魔一样,忍不住接着?摸了摸沈鹤羽的脑袋两下,三下……而沈鹤羽也完全不动,乖乖地低着?头任她蹂躏着?。

可恶,突然生出了一种想要?把他的脑袋抱进怀里一顿乱揉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路曦瞳一边压抑着?自己心中有些变态的冲动,一边偷偷地用余光观察着?低着?头的沈鹤羽。

尽管现在?他的脸几乎大半都被阴影挡住,可是路曦瞳却还是清晰地看见,他本就薄的唇抿成了一道细细的直线……不,更准确地说法是一条弧线。

他在?笑。

尽管他似乎在?极力抑制着?自己的笑意,可是从他脸上微微抽动的肌肉和?疯狂上扬的嘴角,路曦瞳完全可以肯定,沈鹤羽那张被阴影遮挡着?的脸就差没笑成歪嘴了。

哼,滥情的家伙。现在?对着?自己笑,自己没联系他的那两个月,这坏男人不知道对着?多少人笑过了呢。

路曦瞳的脑回路一贯跳的很活跃,俗称阴晴不定。因此,上一秒还紧张欣喜地摸着?沈鹤羽脑袋的路曦瞳此刻却突然冷下了脸来,赌气地又想要?转过头去。

可原本轻轻搭在?自己脸侧的沈鹤羽的手却突然微微加大了些力度,收起了嘴边的笑意,迫使?自己直视着?他:“瞳瞳。”

“……额?”虽然病房里并没有其他人,沈鹤羽的音量也并不高。可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被他以如此亲昵的称呼相称,路曦瞳还是觉得自己耳朵的温度悄悄升高了几度。

“你?讨厌我吗?”

“怎……怎么会呢……沈先生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呢,怎么会讨厌你?呢,哈哈哈,哈哈……”路曦瞳没想到沈鹤羽的问题会如此单刀直入,连笑声都变得干涩起来。

“可是你?都好久没有理我了。”

沈鹤羽似乎故意把“好”字拖长了尾音,声音里听起来似乎带上了几分委屈。

“额……那个,这不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吗,我就,就没联系你?。”

路曦瞳感觉这种似乎要?逼她袒露心扉的对话对自己来说似乎还是为?时过早了些,下意识地又想别过脸去躲避沈鹤羽灼热的眼神,却再一次被他以近乎强硬的态度强迫着?自己与他对视着?:“可是这两个月我特别想你?。”

这两个月里他想她想的发疯,明明思?念满溢却又不敢找她。可是回过头来,却发现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被公司同事抱在?怀里。

所以他从昨晚一直到现在?,都一个人生着?莫名其妙的闷气,简直气得发疯。

可愤怒的情绪却在?攀升了一个晚上后如同股票一般,迎来了涨停的时刻。

沈鹤羽昨天一整晚都在?医院陪着?她,未曾合眼却也并不困顿,大脑反而出奇地冷静和?兴奋起来。

不要?慌,就像平日里通过买卖盘揣摩主力的心理一样,回想从认识她以来发生过的所有细节,进而试图去理解她的心理。

或许是炒股时养成每天刻苦复盘并做出大量整理工作所带来的经验,沈鹤羽在?进行了一整个晚上的头脑风暴之后,得出了“逃避”的结论。

如果太?过逼近她,只会让她和?自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可如果原地按兵不动,说不定哪一天她就会被觊觎着?她的人顺手拐走?。

这是一个近乎两难的选择,可是沈鹤羽却选择第三条路:后退。

他要?赌一把,以退为?进。赌她在?乎自己;赌她对自己的喜欢可以有自己对她的喜欢的,百分之一。

深呼吸一口气,沈鹤羽说出了他昨晚曾在?脑海里演练过千百次的话语:“如果你?不理我,我会特别难过。并不是因为?你?不理我而感到难过,因为?你?理不理我都是你?的自由,我并没有资格和?一个合理的身份而为?此难过。”

“我难过是因为?,这两个月来我曾经无?数次试着?去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可是我想不明白。”

“所以我想,会不会是我的存在?本身对你?来说就是一种困扰?如果只要?你?看到我就感到心烦的话……”沈鹤羽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的心跳激烈地像是有飞机从自己耳边轰鸣而过:“我可以离开你?的,再也不会打?扰你?。”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只是我还有些不死心,所以,就算是讨厌,我也希望你?亲口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