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在乎,他们做伥鬼还是重投胎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伤害是留在她心里的,周棉清还没有大气到因为人死了就原谅他们对自己做的一切。
选择跟郁山同一时间来,为的只是问清楚火灾具体经过,以及,那天柳岸为什么会在。
要查到实在太简单了,一场火郁山自己都生命垂危,即使未卜先知也根本没心力顾全所有,抹消柳岸的在场其实也完全出于私心。任斯妍本就在刑警队,她们约好只谈情谊不谈利益,这是周棉清唯一拜托过她的事情。
「我知道你肯定会来的,我在等你。」郁山盘腿坐在墓前,穿了件大红色长裙,随意得不像是来祭拜,而是去朋友家窜门。听见身后的脚步,她后仰着头,倒立的视角看一身黑衣的周棉清摇摇晃晃走近。
注意到帆布口袋里的几瓶洋酒,郁山脸上泛着滚烫的红晕,周棉清停在一米之外:「你醉了。」
「阿淑,你的女儿来看你了,这个世界上你最在乎的人,都在这儿了。」
醉鬼的胡言乱语,她忍耐下来。曾经叱咤风云的凤凰城老板,酒量再退化也不至于如此就开始恍惚,她暗笑人类的胆小,连郁山都只能借着酒劲说有些话。
「虽然迟到了很多年,但是棉清,我想我和你妈妈都欠你一句抱歉。」出格的情事被女儿撞破后,陈淑感到愧疚一度不再搭理郁山,男人其实早就看在眼里,见她们出了状况就在其中挑拨,连带着厌恶起整个凤凰城。
又有关于自己女儿的风言风语传进耳朵里,以为是郁山唆使柳岸勾引周棉清,陈淑与郁山大吵一架,都骂得难听至极。撕破脸后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就是大火当天。
男人明里暗里给凤凰城找了许多麻烦,郁山是来讲理的,并不知道柳岸也收到邀约她已经许久没跟柳岸说过话。
爆炸是早有预谋,他们做了太多无法见人的勾当,其中不乏郁山帮衬。如果她猜的没错,他们本是要自己去做替死鬼的,而柳岸的下场,受伤毁容或意外身亡都没那么重要,目的仅仅是破除周棉清对她的迷恋。
多伟大,那女人都想杀了她,她竟然还一往情深地守着。周棉清当听故事,脸上露出微微嘲讽。
“我见到郁山了。”周棉清声音闷闷的。
柳岸和郁山的关系依旧是谜团,或许只有当事人才能说清。可郁山闭口不谈,柳岸就更别提,自郁山离开凤凰城后这个名字就成了禁忌。
纤瘦的肩膀也净是骨头,靠着不舒服,在应激似的猛然抽出,转身要走。听见身后栽倒喊痛的动静,摸在门把的手顿住,隔了几秒还是下车。关门时扇起的风让周棉清闭了闭眼,而后她那侧的门打开,柳岸俯下身把她抓出来,再次砰地关上门。
柳岸深呼吸几次,总算先说了实话:“周棉清,我在这儿是因为我担心你。”
“但它并不是你装可怜的理由。”
关于面前这人冷心冷面的事迹她听得不少,或许刚开始真动了恻隐之心,后面反应过来才清醒。周棉清多会演啊,唯利是图的商人,必要时刻连本人都能拿来当诱饵。
她明知自己喜欢她,难道就活该被感情要挟吗?
沉寂的表情刚变得鲜活,又立马被打压下去。周棉清想解释,张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确利用了柳岸的喜欢,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抱歉,我不是……”
“没有什么需要抱歉的,周小姐。”柳岸往后退了一步,“是我活该。”
周棉清靠在车旁,驼着背身形比柳岸矮一截,眉眼低垂,睫毛塌下来遮住那双深褐色的瞳孔。柳岸通常只能从那里面读出些情绪,如今不用对上都感受得到其中笼罩的黯淡阴翳,她突然慌张起来,无措地把手攥紧。
“柳岸,你不需要感到愧疚,他们是彻头彻尾的混蛋,自私自利的人才会把自己的过失怪罪给别人。”
那股悲伤没有在周棉清身上持续太久,她很快抬起头,眼神固执热切。言语的威力并不比肉体伤害更轻,她的父母曾经狠狠中伤过柳岸,就像无数次不自知地伤害到她一样。
周棉清想要替他们道歉,有时又很无力,更希望柳岸不要再责怪自己,却没有办法设身处地去安慰。她上前抱住她,轻轻拍抚后背:“柳岸、柳岸、姐姐……我回来了,不会再离开你,你以后不要再一个人硬抗着。”
好好好
我们小情侣谈恋爱的习俗就是做完就吵架
0019 19小气
太阳快要落山,金黄余晖把周棉清脸上细小的绒毛也照得清晰,柳岸有片刻的恍惚,随后便落入揉着阳光味道的拥抱。微微放大瞳孔,身体因抚着后背的手逐渐放松,她偏头,脸颊贴着肩膀,把自己的重量放一部分在周棉清那里。
等了很久,柳岸的手依旧垂在两侧没有动作,周棉清愤愤,二话不说隔着衣服朝后颈咬上去。
“嘶!你怎么……”柳岸下意识想要挣开怀抱,却被锁得更紧,仰起头瞪周棉清,却看见她眼里正冒着酸气。倏而反应过来,好笑地弯弯眼睛,重新回抱住发小脾气的人。
“怎么那么小气。”唇瓣贴上耳朵,她蜻蜓点水地吻了吻,一呼一吸的热气吹得耳廓泛红,最后都凝在耳垂上,精细小巧的耳钉晕开闪烁的光。
囫囵嗯了声,周棉清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柳岸,视线往下在脖颈四周绕一圈,又打开车门示意她坐进去:“我去接tiny,你在这儿休息会儿。”
柳岸本想一起,被按着肩膀强制关上门,从外看车内有玻璃膜阻碍视线,周棉清能想象到那张嘴巴抿成一条线带着怒意的脸,好心情地挥了挥手。里面的人的确是那副表情,但看见车窗上倒映着自己的模样,很快收回去脖子上的伪装早就掉了,痕迹明显。
周棉清是在给她留面子。
如果她这样光明正大走到那两个女孩面前,就是在宣告自己的口是心非。毕竟“前女友”三个字的确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老婆”也是她亲口应下的,现在挂着一脖子吻痕,即使没做都会觉得做了。
何况是真做了。
领回tiny,两个女孩很热心地帮周棉清一起将野餐垫和没怎么吃的饭盒收拾好,把她们探究的表情看在眼里,分别前其中一个忍不住开口:“你们是吵架了吗?”
“是吧。”回忆提及郁山时柳岸的愤怒,周棉清有些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对自己生气。
“哇,不要用这种不确定的语气,真的很令人火大!”女生拍了拍脑袋,“那个姐姐一看就很喜欢你,从你来就一直在偷偷看,你不要惹她生气啦。”
两人凑上来叽叽喳喳给周棉清出主意,你一言我一语交流哄老婆心得,最后得出结论:
“其实我觉得色诱最好用。”
“前提是先把问题掰扯清楚。”
周棉清点点头表示受教,原来是顺序错了。抬手看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手机里没有来自柳岸的消息或来电。她适时打住话题,交换联系方式后匆匆赶回去。
隔着车窗,柳岸埋头靠在玻璃上,已经睡着。tiny大概感受到主人的气息兴奋叫了几声,里面的人悠悠转醒,眯着眼看清外面,摇下车窗把tiny接到怀里。
“下次记得把窗户开条缝通风。”周棉清从另一侧上车,自觉坐上驾驶位。
打电话给助理叫她来把自己的车开回去,嗅觉灵敏的tiny闻到空气当中异样气味之后警惕的叫声,时刻提醒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后座还是一团糟,柳岸没有事后整理的习惯,左右洁癖的又不是她,都等着大小姐来做体力劳动。
两人默契地不再提那个插曲。郁山其实不是什么不可说,她只是恼火周棉清总喜欢逼自己坦白,又在她面前抑制不住脾气,才故意说出重话来刺激她。手上终于把tiny安抚好,玩累的小狗不一会儿就躺在腿上睡着,等红灯时周棉清往这边瞥了一眼。
“还挺随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