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随着□□散去,发泄之后,宋觅的心情却糟糕到?了谷底。
他将她放下,把她的衣服拾起,起身,去捡他扔到?地上的革带。
居尘将自己落至胸前的兜衣拉回肩上,沉默了良久,“王爷,你和我之间,还是断了吧。”
宋觅弯着的腰身一滞,缓缓攥紧了革带的边缘。
她终究,还是开口?了。
如果是为了补偿,为了报恩,她把自己送给了他两?年?,在?他这里,的确也已足够。
毕竟他此前从未妄想,自己能得到?她。
接下来?,她总要去弥补她自己的遗憾。
“你想清楚了?”
“嗯。”
“好。”
第68章 第 67 章 不想。
豫章虔城府衙近来热闹, 上任县令调任归京,朝廷新派下?来的县令,据闻是个姑娘,年方二十。
当今大梁朝廷, 太后娘娘临朝称制, 女子当官在东都城, 天子脚下?, 已是屡见不鲜。
可虔城山高皇帝远,接受时兴风尚的能力没?那么强, 传统观念当道,城中百姓保留着诸多民俗旧风,普遍都是男主外女主内,认为女子当恪守妇道,视夫为天。
眼下?朝廷竟派个女人来管制他?们, 乡绅土豪多有不服, 都想着在新县令上任之日,为她接风洗尘, 见识一下?她的本事。
他?们在虔城最出名的酒楼开设宴席,特邀张县丞将?请帖递送, 私下?商量了一出好戏,正准备呈现给县令大人, 谁料只有县丞去而复返, 却道县令初来乍到, 决定入乡随俗,今夜便不来了。
“什么叫入乡随俗,便不来了?”
“县令说,虔城妇女均不好抛头露面?, 今夜筵席都是男子,她一个姑娘不好出席,但?作?为感谢,今夜的酒钱,她已经派人付过?了。”
“可她不是县令吗?难不成要一直躲在闺中不见人?”
四周哄笑声起,张县丞唔了一声,“这?确实是个问题,所以?县令大人也提出一个暂得两全的法子,既不显得她另类,也能多同当地名士拉近关系,明日,同样在这?儿,县令大人会设下?宴席,邀请诸位家中的夫人。”
话音甫落,厢房之内,气氛静默下?来。
他?们该说什么?说家中内人上不了台面?,不好见县令大人?都是女人,有什么见不得。还是说他?们也期盼一睹县令大人风采?人都说入乡随俗了,他?们还巴巴上赶着要见,颇失风度,同偷看小姑娘的地痞流氓有何区别。
思来想去,临近散席,安排的好戏没?派上用场,他?们蓦然有些回过?味来。这?哪儿是她入乡随俗,分明是看穿了他?们没?安什么好心。
他?们不待见她,她也不见得待见他?们。
居尘在内衙落脚,拒绝接风洗尘的宴席,面?对明鸾的疑问,说的便是:“很难说今晚这?顿饭,是见面?礼,还是下?马威。”
她也懒得在一开始,就花心思同他?们斡旋。
明鸾似懂非懂,也不爱多思多想,挽住居尘的手?臂,笑吟吟央道:“既然大姑娘不去应酬,那我?们到江边去逛逛吧,我?来的路上就一直听闻虔城江景绝美?,两岸还摆满了夜市小摊,有可多有趣的小玩意了。”
居尘勾起唇角,对于明鸾的打?听,已经不认为具有什么可信度。但?她还是换了身常服,陪她去逛了逛。
差事明日才做交接,没?有案牍可看,她一个人独处,怕自己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不想这?回明鸾竟靠谱起来,虔城江景是真的好,一到夜晚,华灯初上,两岸布满了落地小摊,人头攒动,确实有不少小玩意儿可瞧。
她被明鸾一路牵着,几乎将?每一个摊上的商品都过?了一遍,明鸾刚发了月钱,忍不住挥霍,不一会儿,手?上便拎了好几件打?包好的布袋锦盒。
居尘只买了一个九连环,一路过?来,都在解它。
明鸾在她身旁叽叽喳喳,从太后娘娘放她下?任的消息一出来,李岭的面?色变得有些冷漠,温氏也终日唉声叹气,到她们来到虔城,明鸾反倒觉得这?儿山清水秀,不比京都差多少,刚好适合她家姑娘转换一下?心情。
不过?,她此前一直听闻虔城男子个个思想传统保守,认为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不屑同女子共事,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明鸾十分担心居尘今日到任会受到府衙的怠慢与暗中刁难,不曾想府衙的张县丞带着六房与皂吏,恭恭敬敬在公?堂侯她多时。
明鸾赞叹道:“林大公?子不愧是京都商户的翘楚,人脉就是广。”
这?是她从衙署的门房口中打?探所得,他?们之所以?对居尘毕恭毕敬,均是林宗白?提前写了信,送了礼,恳请他?们多多关照,张县丞当年入京赶考,曾受过?林宗白?垫付食宿的恩情,他?的面?子,他?总是要给的。
居尘嗯了一声,拆解九连环的双手?略有停顿,不由分神去想林宗白?一介商户,如何能在比她奉旨下?任更早的时机里,提前得知此事,并早早做出了安排。
是谁告诉他?了吗。
居尘梳理九连环的思绪,一时间变得有些絮乱,她转了两圈,又忘记拆开它的头在哪儿了。
明鸾原想一直逛到夜市尾部,她们再折返回去,但?见居尘反应迟钝了不少,几次她说话,她都过?了好一会才接,明鸾看她一副困倦的模样,回想这?些天确实奔波,转身将?她拉了回去。
往回没?走几步,路边忽而多了一位卖糖葫芦的商贩。
明鸾遗憾道:“怎么之前来的时候都没?看见,不然就能一路吃着糖葫芦过?去了。”
她下?意识努起小嘴抱怨,并没有留意到居尘一瞬间的僵硬。
“姑娘想吃吗?我们买回去吃也行。”
“我?……不想。”居尘垂下?眸眼,轻声细语。
但?这?一晚,居尘不知是不是有些认床,并没?怎么睡着。
她原先没?有这?样娇气的毛病的。辗转反侧,居尘撑腰起身,坐在床头前,看向了窗外的明月。
虔城的月色,高挂长空,离得极远,不像她之前在吐蕃所见的,又大又圆,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月晕的边缘。
也不知东都今晚的月色,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