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不是这个意思，他大可不必钻牛角尖。

程敏吸吸鼻子，她有慢性鼻炎，一受点刺激就要缓上好一会，待她觉得舒服了点，解释道：“这是个意外。”

干巴巴的一句“这是个意外”，和男人出轨后扯着老婆说的那句“你听我解释”没有任何区别。如果 只是这样的话，正常人都会怀疑。

程敏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立即补充道：“我是说，我不是有意来这的。我有个客户把我带过来参加她朋友的派对。我待了会，刚要走的时候就出事了。”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即使她真的想睡哪个男人，也是不必向他解释的。楚汉河界明明白白地摆在那儿，谁也犯不着谁。但“嫖”不一样。在她眼里，“嫖”不是单纯的谁睡了谁，性交易更不是单纯的交易。人不是物品，物品可以拿来交易，人不行。因此她觉得有必要做出澄清，不管是向他，还是向别的任何一个人。

陆皓楠看着她，她认真的模样映在他的眸中，他其实早已信了她，沉吟半晌，缓缓道出一个“嗯”字。

他惜字如金不是一日两日的事，程敏心下便知他听进去了。

陆皓楠方才就已看到她右腿膝盖上的蚊子包，三个蚊子包连在一块，状似连绵起伏的小山峦。除此之外，左边小腿上同样有零星红点。这会她总忍不住痒，一直伸手去挠，挠出一块块粉红色的小肿块。

他蹙眉，道：“别挠了。”

程敏抬头，无辜地看着他，被蚊子叮咬过的地方，痒意越发尖锐，她一个没忍住又挠了两下，这下直接挠出了小血珠，竟是挠破皮了。

陆皓楠忍无可忍，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继续乱来。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小包湿巾，抽出一张叠了两次，蜻蜓点水般地拭去上面的小血珠。他的动作快，程敏都觉不出刺激，只觉湿巾冰冰凉凉的，瘙痒都缓解了不少。

程敏盯着他的手指瞧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才堪堪回过神来。

“痛吗？”他看程敏变成了个木头人，以为她是觉得痛了。

程敏摇摇头，说：“我又不是玻璃做的。”

话音刚落，她顿了顿，玻璃更感觉不到痛吧？

陆皓楠不知是不是和她想到了一块，脸色缓和不少，说：“下次小心点。”

他的弦外之音是，下次小心点别再被人套进去。

这一天发生的事都太过突然，程敏倦了，点点头。她上车后没问过他要去哪，这会困得很，压根懒得问，调整了下姿势打算就那么睡一觉。

许是她真的过于疲惫，眼睛阖上没多久，意识便开始模糊。

昏昏沉沉地睡了将近二十分钟，再度醒来时，她却以为自己睡了得有一个小时，还想着怎么那么久还没到地方。话尚未问出口，她发觉好像有一只手牢牢箍住自己的腰，她的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发现是陆皓楠的手，就又合上眼。

原来她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维持这样的姿势久了，身体有点不适，她稍稍动了动，就听见身旁的男人问：“醒了？”

她打个呵欠，不好再继续装睡，直起身来。

程敏往外边张望一番，没话找话，“这是去哪？”

他说：“别墅。”

程敏“哦”了一声，那确实挺远的。

身边的人没有和她交谈的欲望，百无聊赖，她唯有拿出手机来玩。手机屏幕亮起，许嘉颖的名字赫然在最上方，简直是消息轰炸，还全是语音。她没敢外放，转换成文字来看。许嘉颖和她讲话惯用粤语，而微信只支持普通话转文字，因此她虽不是看不懂，却也挺吃力。

费了一番功夫看明白许嘉颖的话，她回了几句，不待她退出聊天界面，许嘉颖又发了段语音。程敏长按语音，不知怎么着，一个手滑没按住，直接外放，许嘉颖用轻佻的语气说了一句话，“今日又去咗边度勾仔？咁迟先复我。”（今天去哪勾搭男人了？这么晚才回我。）

好在车厢狭小，没有回音。程敏眼疾手快按掉语音，就当无事发生，她面无异色，解释道，“问我吃饭了没。”

陆皓楠是北京人，司机小林同样是北方人，自是听不懂的，她才会这么忽悠。

陆皓楠淡淡看她一眼。

气氛一度很微妙。

小陆：是吗？

本来今天不更新的，结果灵感来得太过突然，忍不住写了。

立个flag,珠珠和收藏双双破百就加更。

衰草第十章 寻常

第十章 寻常

程敏跟着陆皓楠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她还没进餐。陆皓楠本来是打算叫酒店送过来，程敏觉着就自己一个人吃，没有那个必要。她在厨房里找了一番，出乎意料地找到出前一丁。

陆皓楠这人惯来见不得泡面之类的垃圾食品，但这一回，他看见她快乐地吸溜着泡面时，却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

程敏有些惊讶，眼珠子跟着他的身影转来转去。她搜到奶茶冲剂时已经很疑惑了，现在找到一堆泡面，更不必说了。

陆皓楠早发现了她满怀疑虑的小眼神，等了半天没见她有半点动作，于是道：“有话就说。”

他倒很直接，平时不见他那么直接。

程敏问：“你不是不喜欢这些垃圾食品？”

她指的是泡面。

闻言，他沉默了几十秒，说：“你忘记你说过什么了？”

她确实忘了，他这么一说，她在脑海中通过关键词调动相关记忆，只勉强找到一件相关度较高的事。

好像是一两年前的事了，关于这件事情，她的记忆十分模糊，连他那日突然来她家里陪她吃顿饭的原因都记不太清。只隐约记得两人激烈地做了两次，有一次还是在客厅，后来才进了房间。在床上厮混完，她通体舒畅，心情格外地好，兴致勃勃地说要做香港地道美食给他尝尝。

她确实做了，拿她好不容易在网上淘到的港版麻油味出前一丁和冰箱里所剩无几的速冻云吞做的。

陆皓楠倒是给她面子，不喜欢吃却也动了筷子，没说一个不字。

程敏老神在在地给他解释，说：“很多老茶餐厅的车仔面都拿出前一丁做的。车仔面是香港茶餐厅的灵魂，加了云吞的车仔面是有趣的灵魂，我做的这个绝对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