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置办完了所有的年货之后,清扫了家里的每一处之后,魏老爹也放了假,大家伙都准备欢欢喜喜过大年了。
不仅仅是因为今年魏宜萱又重新回到了魏家,而且更更重要的是,这大半年来魏家赚了不少钱,发生了不少变化。
单说魏宜萱和魏宜芳住的那间屋子,本来姐妹俩挤在一张木床上,还是由几块木板拼接而成的。垫的也是一张硬邦邦的席子,盖的棉被也用了许多年,结了块早就不暖和了。
一入了冬,魏宜萱就买了四床五六斤重的棉花被子。这新弹出来的棉花被,晒过之后又蓬松又厚实。原先那床板也拆了当作柴火烧了,现在新打了两张床,都是又宽又大的,分别放在屋子的两头。
以前姐妹两人共用一个箱笼,一张梳妆桌。但其实这间屋子还挺宽敞的,魏宜萱又让聂大叔打了一个直立的大衣柜,又买了一张新的梳妆桌。这样以后两人的衣裳、首饰等等东西都可以各自收起来,再也不用混在一起放着了。
还有魏宜茂那个屋子,就是主屋的西厢房的那一间,里头就只有他的一张小床,其余的全是家里的杂物。什么不用的木盆木桶、从前的一些旧衣裳旧鞋子,还有魏宜茂舍不得扔的几件玩具。放的东西乱糟糟的,简直就是在杂物堆里睡觉一样。
后来得了闲,魏老爹和他一起收拾了好多不要的玩意都给扔了,其余的都买了新的箱笼、架子给摆起来。那一张崭新的博古架靠着墙,上面摆了不老少魏宜茂买的小玩意,各种陀螺、磨合乐、弹弓,都有自己的空格给摆起来,倒显得这间屋子怪别致的。
许多东西都是一点一点换新和添置的,并不是某一天就完全布置好的。起初没什么感觉,但是最后进了屋子谁都能察觉,变得不一样了。
魏宜茂说:“这买了新的家具,连整个家都变得了。”
晚上一家子在一起厨房烤火,魏宜萱蹲在一边清点今儿买回来的年货齐不齐全,魏阿娘听了魏宜茂的话,说道:“不是因为买了新东西,而是因为精气神。”
魏宜茂不懂,“人才有精气神呀?”
“正是因为人有精气神,所以这个家的气才不一样了。”一家人聚在一起,又和气又上进,所以才觉得这整个家都连带着不一样了。
魏老爹和魏宜芳在一旁点头,今年的这个年明显能感觉到,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更惬意轻松了。
第56章 很快就到了过年的那一天,前一天晚上,姐弟三人不约而同地把崭新的衣裳……
很快就到了过年的那一天, 前一天晚上,姐弟三人不约而同地把崭新的衣裳和鞋袜叠整齐摆在床边,这样早上一起床里里外外都能换上新衣裳新鞋子。
魏老爹和魏阿娘起先不愿意, 觉得过年穿新衣都是小孩子才这样做的。可耐不住三个孩子叫唤,最后也这样做了。早上一家人在院子里一碰面, 每个人都打扮得十分喜庆。
三个孩子穿着红色也就罢了, 魏阿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角,自己已经好多年没穿过这样鲜艳颜色的衣裳了。魏老爹也是,不过他的这一件衣裳只是用了深沉的暗红色,倒不算十分醒目。
魏宜萱、魏宜芳和魏宜茂三个人的衣裳鞋袜都是从头红到脚,就连绑头发的头绳也是红色的。一家人见了面笑个不停, 感觉每个人都穿的跟一个红包似的。
洗漱过后吃了早饭,今儿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晚上的一顿年夜饭。一家人便都挤在厨房里忙活这件事,魏老爹烧火,魏阿娘在择菜, 魏宜芳和魏宜萱准备先把卤料调好,等到下午就可以直接卤猪头肉吃了。
魏宜茂自然是跑出去玩了, 过年的时候小孩子是最开心的事了, 而且宋喜桃也放假了,三人又好久没聚一起了。
往年都是宋喜桃买了许多二踢脚、摔炮给大家玩,今年换成魏宜茂准备了一大包炮仗玩。三人带着何婶子家的虎子就在巷子尾里那块空地上玩炮,几个小孩都特别喜欢玩“地老鼠”,点着之后把它扔到地上,然后等着它急速地旋转起来。到处乱窜的模样把几个小孩逗得又叫又笑,简直吵得很。
聂大山的家就在这块, 但他不是嫌弃魏宜茂他们吵闹,就是怕自家的那十几只猫给吓着了。万一“地老鼠”窜到了哪只猫咪的身上, 到时候把猫猫的毛点着了,那就完了。
所以聂大山听着院墙外边小孩子的笑闹声,一边手里不停地撸猫,试图让它们能够不被吓着。
今年聂大山没有回乡下爷爷奶奶家里去,那个村子里聂大山还有几个舅舅和婶子。去年爷爷奶奶都相继去世了,聂大山就想着不再回去过年了,反正和那几个舅舅的感情只是一般,去了大家也都不自在。
今年魏阿娘就想到了怕聂大山一个人在家过年孤单冷清,所以就准备还是像中秋节那样,把他叫到自己家里来过年。方才魏宜茂出门前,特意交代了他,让他去跟聂大山说这件事。
玩得高兴过了头的魏宜茂这会子听见院墙里头“喵喵喵”个不停的小猫咪就忽然想起来了魏阿娘的话,赶紧跑进去给聂大叔说。
谁知聂大山听了,只是嘿嘿傻笑着。“多谢了茂哥,只不过今年我已经有地方去了。”怀里的那只胖橘猫还在悠闲地甩着尾巴。
魏宜茂脚边也蹲了一只黑猫,这会躺在地上把肚皮翻过来,四仰八叉地扭来扭去求摸摸。不过魏宜茂这会没空给它摸摸,只好奇问道:“聂大叔你要去哪里过年啊?”
聂大山往东边努努嘴说道:“就我那小徒弟佟佑,他家就在隔壁巷子里,前几日就跟我说好了叫我去他家里过年。”
佟佑是个哑巴,回回魏宜茂他们来聂大山家里,他总是不声不响地在一旁干活,所以魏宜茂一时都没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
佟佑前几个月被家里人送到聂大山家里来学木匠活,已经是敬了茶拜了师的。所以这师父到徒弟的家里去过年也很是合理,魏宜茂点点头,到时候给阿娘说一声就得了。
宋喜桃和赵丰年也好奇跟了进来,有些黏人的猫猫已经围上来了,三人只好蹲下来这个摸摸那个撸撸。好一阵子把它们都伺候舒服了才能从这个院子走出去。
今儿中午饭吃的自然是水饺,家家户户都是如此。魏宜茂吃完了又忙着和宋喜桃、赵丰年几人去玩赵瑞雪,小瑞雪快有一个月大了,原先的小脸长出了鼓鼓的腮边肉,软软弹弹的很是好玩。
丰年奶抱着小瑞雪坐在椅子上,三个人就一人围一边,做各种鬼脸逗弄她笑,要不就是捏捏她小小的手和脚。反正在赵丰年他们几个的眼里,压根觉得小瑞雪根本就是一个热乎乎会叫唤的磨合乐,只把她当个玩具。
到了黄昏时分,梧桐巷子里各家都开始吃年夜饭了,魏宜萱卤的那一整个猪头也出锅了。整整一个大猪头,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就是不再是白白嫩嫩的,而是油光发亮的酱油色。
卤好的猪头肉被魏宜萱和魏宜芳二人合力从卤锅里抬了出来,然后就这样放在了桌子上。一时间整个厨房里满是卤肉香味,久久散不去。魏宜茂一回家刚走到了院子里,就闻见了。
其他的年夜饭必须有的菜,如清蒸鲥鱼、蒸丸子、狮子头等等,都是因为“年年有余”、“团团圆圆”的寓意而必须准备的。
再加上桌子正中间的这一个卤猪头,这一桌子的菜摆得满满当当,连碗筷都快放不下了。除此之外吃年夜饭当然得喝酒,魏老爹将一坛子的屠苏酒搬了进来,这坛子屠苏酒可是花了两贯钱在前头大酒庄里买的。
喝屠苏酒也是传统,据说除夕这晚喝了屠苏酒之后就能够驱邪避恶,所以家里头不管是男女老少,每个人都得喝。还得是从年纪最小的小孩子开始喝,于是魏老爹先给魏宜茂倒了一小杯。
魏宜茂捏住鼻子一口气就将这杯酒干完了,那架势就跟喝苦药没什么区别了。实在是魏宜茂觉得这酒味道好怪,有一种又苦又辣的口感,咽下去以后嘴里那滋味哟,就跟被打了一般。
而后是魏宜芳,她也是一口干完了,但是喝的太急险些被呛着了。这一呛那股子辛辣味道就更浓烈了,差点把泪水都呛出来了。
到了魏宜萱喝,之前从来没尝试过屠苏酒,觉得还怪新奇的。而且魏宜萱的酒量还可以,就是白酒喝起来也觉得不算劲大,所以对这种老少皆宜的屠苏酒也就没放在心上。
一家人都笑眯眯地瞧着魏宜萱。魏宜萱举起酒杯,就尝了一大口,结果饶是觉得喝白酒也不在话下的魏宜萱,也喝得脸都皱起来了。这酒就跟药酒似的,苦苦的还有股难以描述的怪味!
魏宜芳和魏宜茂瞧见大姐姐也面露痛苦,心里就好受多了。接下来就是魏阿娘和魏老爹喝,两人到底是老成些,喝下了一大杯也不见皱一下眉。
一家人都喝过屠苏酒了,那来年必定都是平安健康的,魏老爹刚放下酒杯,大家纷纷拿起筷子就开吃了。
年夜饭一般吃的都比较早,因为晚上好多人家都喜欢放烟花放炮仗玩,要不就是打叶子戏,或者玩一些投壶这样的游戏,所以其实这会大家都不是很饿。
特别是魏宜茂,今儿一下午东家跑跑、西家逛逛的,嘴里各种花生、蜜饯、糖果都没有停过,感觉肚子里饱饱的。
可是面前这个大猪头看起来真的好香啊,魏宜萱拿着一把片头刀,望着魏宜茂说:“茂哥,想吃哪里姐姐就给你切下来。”
魏宜茂指了指猪头上面还冒着热气的一大扇猪耳朵,魏宜萱三两下就把它切下来,又划了几下分给了魏宜茂。
这卤过的猪耳朵格外好吃,嚼起来咯吱咯吱的很是劲道,而且卤的时间长,既入味肉质又被煮得软乎乎的,微微有些粘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