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把这门手艺教给这位大婶,一下子就能赚八贯钱,这要是自己一个一个地烙饼,那得十天才能赚回来!而且得累成啥样,但若是只教会别人,就只是示范几遍指点几遍的事。
魏宜萱简直想当场就同意,但是买卖这事无论你有多满意也不能放在脸上啊。
于是魏宜萱只装作犹豫的样子,含糊答道:“婶子你自己也吃了这酱香饼,知道这手艺若是学会了,以后的生意指定是不用愁的。但我见婶子你又诚心,不然你让我回去想一想再说。”
本来那婶子还以为魏宜萱年纪不大,又带着自己的一对弟弟妹妹,见自己开出的这个条件肯定会心动答应的。谁知她还得回去再想想,但这也没办法,那婶子只好又劝了几句道:“那你快些想,我明儿再来找你。”
等到姐弟三人终于顶着大太阳一路赶回了家的时候,几人打水洗了脸,魏宜芳一边串钱才问起这事,“大姐姐,你咋不当时就答应了,反正她说了不跟我们抢生意。再说我估计就是咱们不卖,别人背地里也自个琢磨呢。”
“八贯钱于我们来说肯定是划得来的,但是你没听她说吗,他儿子儿媳可在相国寺摆摊,那儿若是赶上集市,一天也就赚回来了。”魏宜萱拿着自己简陋的账本在上面记账,“这手艺她们学会了,能赚的不老少呢,咱抬抬价。”
阿娘听了,也只提醒道:“到时候你收了人家钱可得仔细把人家教会了。”魏宜萱点头应道。
隔日又到了早市散场的时候,那婶子果然又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布兜,里头都是红黄相间的小樱桃。
“自家树上结的,你们尝尝。”把一兜樱桃递给了魏宜芳和魏宜茂,那婶子赶紧问魏宜萱,“魏娘子你想好了没有?这买卖着实不亏。”
“我看婶子也是诚心,不过我先说好了,这饼做起来不难,但是重要的是这调料。”魏宜萱拿起一个小黑瓷罐子递给她瞧瞧,“婶子想不想学这个调料怎么做啊?”
魏宜芳和魏宜茂就蹲在墙根底下吃樱桃,这个时候樱桃才刚刚结出来呢,又小又酸核又大,反正魏宜茂不爱吃,就竖着耳朵听两个女人在那讨价还价,最终把价钱定到了十贯钱。
送走了钱婶子,魏宜萱心情大好,招呼两个人起来回家了,“钱婶子说了下午就让她儿媳妇到我们家去,我估计着一个下午也差不多了。”
光今天一天就赚了十贯钱呢,由于钱来得太顺利,魏宜萱简直有一种白捡钱的感觉。
午睡之后钱婶子的儿媳妇果然来了,两人窝在厨房里围着炉子饼铛教了好一会,钱婶子一家不愧是一家人都是卖吃食的,她儿媳妇上手就是快。
钱婶子的儿媳妇正要回去,魏宜萱将她送到院子门边,一打开门就有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站在门口。
魏宜萱的笑容僵在脸上,勉强送走了人,看着一脸憔悴的周庭文没好气道:“你又来干什么?”
又是几日没见,相比于上次,周庭文好像又消瘦了一些。一件玉白色圆领长袍穿在他身上,竟然有些空空荡荡的。
再次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笑靥,可只不过一瞬,魏宜萱就变换了脸色,眼眸之中完全是冷漠和厌恶。周庭文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针扎似的,又密密麻麻地痛了起来。
“萱娘,这阵子你还好吗?”周庭文艰难开了口,声音嘶哑。可魏宜萱却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不仅没有变得郁郁寡欢,反而好似气血充足,精神奕奕的。
“这都跟你无关,上回你来,我着急出门没有搭理你,你怎么还有脸来?”魏宜萱双手抱臂站在院子门边,简直觉得招惹上了这个男人就甩不掉了。现在做这副深情的模样给谁看啊,当初原主嫁过去天天伺候这个伺候那个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出来说一句?
“萱娘,我知道不管如何,休书这事到底是我对不起你们。但是那真不是我本意,咱们还是重归于好,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跑上去抛头露面赚钱养家呢?”
第17章 周庭文说着还走上前来,魏宜萱却是猛地抬起手臂甩掉了周庭文伸过来想要……
周庭文说着还走上前来,魏宜萱却是猛地抬起手臂甩掉了周庭文伸过来想要触摸的手,“我回去干嘛?天天看你们母子的脸色,再端盆倒水地伺候你们俩?”
周庭文站在院门外听见了这些话,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道:“你就是如此想的?孝敬婆母侍奉夫君怎么能让你说成……”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另一侧院子门被忽然打开,是魏宜芳听见了动静从厨房里头冲出来了,她手里拿着一条洗衣棒槌就招呼了上去。
周庭文被吓了一大跳,又被大棒槌扫了好几下,连连后退。魏宜萱见状也极有默契,跟这种磨磨唧唧、又古板又封建的男人聊天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还不如直接赶出去得了。
一扭头看见了院子里的一把大笤帚,也一手拿住就朝着周庭文打去。“下回见你一回打你一回,别以为我不敢动手,就算是去了衙门也是你没理!”
魏宜芳一时想不出什么话,只是魏宜萱说什么都说道“对”。而周庭文呢,一直被拿着棒槌和笤帚的两姐妹撵到了巷子口梧桐树那块,这会那正有几个婶子在打水,各个如同入定了一般,朝眼前这一幕看着。
周庭文又气又恼,况且这么多人看着,那么多目光就像是一柄柄利剑似的,让他脸庞通红,很快就踉踉跄跄地逃走了。
魏宜萱和魏宜芳站在巷子里看了一会周庭文落荒而逃的背影,相视一眼忽而都笑出声来了。
魏宜芳还矜持一些,只是捂着嘴,而魏宜萱更是扶着墙笑得弯了腰。方才周庭文脸上的神色真是好丰富啊,很难说那是什么样的,反正有生气、丢脸、震惊、惊吓,想想就十分好笑啊。
水井旁边的几个婶子瞧见周庭文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也都纷纷笑了出来,她们笑得更大声,更豪放。关婶子更是连连拍手叫好,“这种男人把咱们萱姐休了还有脸来纠缠,我呸!”
江昱舟刚走到自家院子口见到的就是这一幅场景,巷子里并肩站着的魏家姐妹的背影,手里还拿着笤帚和棒槌。对面水井旁边的几个婶子都眉飞色舞地大声嘲笑着什么,总之巷子里都是快活的氛围。
江昱舟也轻轻笑了出来,上一回见到魏家娘子,是她一大早急着出门泼了周庭文一桶水,这一回又是拿着笤帚将人撵了出去。
见人已经走了,江昱舟也就转身回了自己屋子,去看自己阿娘。
本来江家母子日日都是早出晚归的,江昱舟的阿娘也就是江婶子是去别人家里浆洗衣裳,江昱舟则是去书铺里抄书,两人皆是天都快黑了才回家来。
今儿早上刚起床,江婶子就觉得头晕沉沉的,光是站着都站不稳,江昱舟便也来不及去书铺,赶紧叫了郎中来,幸而只是染了风寒外加上太劳累了没休息好而已。
江婶子靠在床上喝完了一碗药,就瞧见自己儿子明明是有些着急地走出去了,怎么回来的时候嘴角还噙着笑呢?
“刚刚是什么动静?”
江昱舟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回想起刚刚赶到门边瞧见的那一幕两姐妹挥舞着笤帚和棍子的背影,又笑了出来。“是,隔壁家的小娘子,和他那个前夫。”
江昱舟这么一说江婶子就想起来了,“是,前几日我还听何婶子说了,萱娘被休弃回了家。”想起隔壁家的那个萱娘,江婶子也是忍不住为她叹息可怜,“多好的小娘子,从小就乖巧可人……”
虽说江魏两家一直都在梧桐巷里住着,江昱舟和魏宜萱年岁也相当,可是接触也不算太多。除了男女有别之外,其实这两人都不是喜欢出门玩闹的性格,是而江昱舟听了阿娘的“乖巧可人”的评价,脑子却是丝毫想不起来从前魏小娘子是这个样子的吗?
可从这两次撞见的情况,江昱舟可是觉得这怎么也算不得“乖巧”吧?
瞧了瞧自己阿娘这幅憔悴的模样,这么多年来自己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不知吃了多少苦,江昱舟忽然觉得“乖巧”也不是什么好词嘛。
“想什么呢?” 江婶子放下了手中的碗,看见儿子愣愣出神的模样问道。“把我的绣棚拿来,你也去温书吧,用不着总是在我这坐着。”
“娘你刚喝了药还绣那些干什么,躺下休息。”江昱舟看见一时也闲不下的阿娘又要干活,顿时有些无语。
“干躺着也睡不着,还不如绣点帕子,到时候大相国寺开了集市你再拿去寄卖,快去。”
江昱舟站起来拿走了喝药的碗和那一篓子针线布料,撂下一句,“病没好之前不许再忙这些了。”就给江婶子留了一个背影。
“嘿,这孩子,真是大了。”江婶子面对着连自己话都不听的儿子也是无可奈何了,只得慢慢躺回去,不大一会还是渐渐睡着了。
江昱舟只是坐在窗前看了一会书,瞧了瞧天色就知道又到了做晚饭的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