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喜欢他那点不动声色的小手段。

确实,平树虽然经?常哭, 却没怎么真的让自?己陷入可怜的境地过。

她休息了一阵子,但还是睡不着,总感?觉余波浪潮还拍打在身上,宫理懒懒伸手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平树果然没睡,跟她枕在一个枕头上,鼻尖对?着鼻尖看着她,他弯起眼睛,已经?穿回了薄绒衣,手搂着她的腰。

宫理像个拉伸的猫一样朝后弓起身子,平树凑过去把她抱得更?紧,她手搭在他头发细软的脑袋上:“啊,好?粘。”

平树小声道:“抱歉,出了好?多汗。一会儿我们回车上去洗澡吧。”

宫理哼哼两声:“我是说你好?粘人。”

他睫毛抖了一下,却又笑道:“嗯。我想粘着。”

他故意缩起来,把脑袋窝在她颈窝里,俩人外套叠在一起,他们缩着胳膊躺在外套下面,宫理觉得有点冷,也有点冬眠的小动物蜷在一起的温馨。

平树如?果不耍点小心思,恐怕凭恕早就出来闹腾,也不会有他跟她相拥的温柔时刻。

平树说来也是有点可怜的。

他当?然也想拥有她全部的时间?,但他也不愿意失去陪伴他的凭恕。平树要为自?己的感?情多占领一点空间?,也只有用这?些看起来不上台面的小手段,争到对?他来说很?重要的每一分每一秒。

俩人看着天花板。水泥天花板上并不是空无一物,而是挂着一朵用棉花做的白云。

是宫理自?己做的。

她从来没见过真的,只在童话书和录影带里看到过,就照着样子做了一朵仿真的云。就像是她房间?里有很?多没送出去的书,都是人们对?战争的反思,对?文明越来越好?地向往,对?孩子们的善意绘本……

现在过了这?么多年,这?朵云已经?发黄落灰了,但还是用鱼线和铁丝悬挂在天花板上。

平树抱着她,将那朵发黄的棉花云倒映在眼里,忽然道:“我们也搞一个安全屋吧。挑选最安心的地点,把你收藏的东西?都放进去,我们还可以集齐世?界上许多有趣的东西?,都藏起来。真要是天灾横行到世?界上没有城市了,我们就躲到安全屋里。白天在沙尘或者暴雪里围猎机器人,晚上回来喝着热红酒看电影……”

“可以弄个紫外线小花园种菜,养一只寿命比咱们还长的仿生猫。说不定可以不需要假人霍尔顿或者叶卡捷琳娜,我会调酒,也能学?钢琴。”

平树的声音飘在小房间?的上空,像是暖炉里向上蒸腾的热气。

“如?果你心情好?,就去拯救世?界,要是心情不好?,我们就打游戏打到五周目通关。或者来求你做事的人太多了,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躲回原爆点里面来。你可以当?国?王。”

宫理笑起来:“我当?国?王你当?什么?”

他脸有点红,跟她贴在一起:“当?车夫当?厨师当?游吟诗人和……情人。”

宫理:“不错。你卷的我们宫家王朝就你一个就业岗位了。”

俩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宫理也不是累,就只是觉得在小房间?里跟平树做|爱是滋味很?奇妙的事情,她回味了许久终于起来,准备回到车上。

一是先洗澡换件衣服,二是带悬浮小车过来把东西?搬走一部分。

宫理穿好?外套走出去,才发现被她踢在床底下的那个盒子,这?会儿已经?拿出来放在了大床上,而且是打开着的……

她回过头去看平树。

平树眨眨眼:“……我就看看里面都有什么。”

宫理转过头端详看他故作冷静的样子,咧嘴笑起来:“那你记好?了,自?己给自?己买一套。现代技术应该花样多了去了,你经?常跑红街也了解吧。”

平树果然僵硬了一下,同手同脚地跟在她后面。

再回到车上就顺利多了,只是宫理站在房车前也呆住了。因为在房车之后,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泡泡聚集在一起,就像云中的长龙缀在车尾一般,视野范围内已经?看不到零零星星漂浮的泡泡,几乎原爆点内的大半的汇聚于此,紧紧跟着宫理。

她没忍住走到后面,随便打开几个泡泡,平树只认得出其中一小部分,他认为很?多收容物都是没出现在任何资料中的绘里子的私藏。

宫理也不敢在没有研究的情况下乱动这?些收容物了。

回到车上,宫理本来以为平树会跟她一起洗澡,但平树一直忙活着从后备箱里取悬浮车。

再回到地下,这?次真的要决定哪些书籍、录影带要带走时,宫理犹犹豫豫,哪个都不想放下

平树开口道:“那就直接搬空吧。车上能放下一大半的,我身体里也能放下剩下的,既然喜欢就哪个都不要扔了。我们回头可以买个大房子,把这?些都收起来,你也可以交给T.E.C.,让它?扫描留存一份。”

宫理确实是对?她这?个基地很?有感?情,最后甚至还搬走一台老唱片机、三个水晶沙漏和她收集的棒球明星卡全套。

这?次收拾东西?,宫理也知道大概率不会再回来了,毕竟基地的门被撬开,这?里落尘风干也是迟早的事,而且过去了这?么多年,基地已经?没办法长期供水供电了。

她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旧物,时不时翻起她捡来的怀表,抢到的双头牛头骨或者是某个水厂的员工告示牌。

宫理正要跟平树讲起自?己以前单枪匹马去抢军事基地的旧导弹的故事,忽然嗅到一点烟味,还以为是什么点着了,猛地回过头,才发现是凭恕单手插兜,低头看着她破损的酒柜,抽着电子烟。

他听到她没声了,转过脸来,没好?气道:“怎么了?你们俩干完,我抽支事后烟,犯法吗?!”

宫理蹲在书堆边狂笑。

他以为是在笑话他,恼羞成怒道:“你笑什么!知道我是跟个躲在衣柜里的偷窥狂似的,看你们俩搞半天,所以也笑话我是吧!”

宫理对?他伸手,凭恕咬了咬牙,很?不爽地走过来,昂着下巴垂眼看了她一会儿,才把手放在她手掌上,别过头去哼道:“你最好?想想怎么哄我”

宫理甩开他的手:“我是要电子烟!”

凭恕瞪眼:“你都不想着哄我一下!”

宫理从他手中夺过电子烟,叼在唇间?,把最后几本书放在悬浮车上,吸了一口才道:“你不是跟他通感?吗?你没爽到?”

凭恕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那不一样!他要是觉得通感?,下次让我控制身体,他好?好?体会一下这?种‘通感?’。”

宫理:“不会吧,你完全没爽到吗?他都高?|潮成那样了,你就一点都感?觉不到?不会你那时候脑子还特清醒地在脑子里算微积分吧”

凭恕眼神犹疑了一下,从她嘴里抢过电子烟,狠狠吸了一口才塞回她嘴里,道:“咳。也就那样吧。不是特别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