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如果宫理不喜欢凭恕, 就像是她不喜欢他的?一部分一样, 平树觉得自己很难平衡,宫理会觉得凭恕一直藏在他身体里, 会很不爽吧。而好不容易走到了平和稳定的?时候, 平树也不想让凭恕消失。

但此刻看到宫理脸上后悔自己说错话的?表情,他心里安定下来。宫理绝对?是不讨厌凭恕的?。

宫理也在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说。要不然直接先道歉然后说自己考虑考虑吧。

平树忽然也坐下来, 道:“没事,他现在估计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知道。”

他就跟看透她心思似的?, 让她现在不必说。

宫理两只?手捂住眼睛, 松口气瘫在沙发上。

平树心里不想见她纠结的?样子?, 甚至也在隐隐后悔, 自己跟她要是能保持距离就好了,他要是管得住自己就好了, 不会让宫理感觉到他的?心思就好了……

他两只?手抱着杯子?正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 忽然听?到宫理说:“我的?衣服都在车上吗?”

平树:“嗯。……啊!”他突然跟踩了尾巴一样, 面红耳赤:“在在在这边衣柜里!我都分门别?类收好的?”

他刚坐下就从沙发上弹起来,窜向后面的?衣柜门, 打开给宫理看。

宫理起身,发现挂着的?衣服基本都套了薄膜,而一些毛衣或吊带等?等?,都是叠在衣柜里的?,宫理是想看看有哪些有数值加成,顺便找一件舒适点?的?居家服穿。

平树退到橱柜边缘,手撑着台面,忽然蹦出?来一句:“都是干净的?!我都洗了啊、不是说之前都有弄脏的?意思!”

他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脸炸红了,语无伦次道:“我真?的?,我从来没弄脏过你衣服,真?的?!我就只?是收拾衣服的?时候闻了一下”

宫理感觉自己心脏突突跳起来,她特?别?想逼问平树到底是哪件衣服,想恶劣地把那件衣服找出?来扔他脸上让他闻个够,甚至去拿膝盖顶他问他现在闻到她的?气味也会有反应吗?平树绝对?会羞耻到无地自容,甚至有可?能哭出?来道歉。

她脑子?里已经都翻天覆地了,但宫理竟然什么也没动?,只?是看着他。

平树被她注视着,张嘴还想解释,却已经说不上来话,垂着头,握着台面边缘的?手用力?地发白,只?有耳朵已经红得透光。

宫理强行转过头想岔开话题,她伸手往柜子?里随便一拿,刚要夸他干活很细致,却没想到拿出?来的?是一件装在纱网小袋里的?宝蓝色花朵边内衣,宫理这种内衣随便扔的?家伙显然不可?能干这种事,她惊讶道:“……连内衣你都收拾了?”

平树整个人一弹,但身后就是橱柜他退无可?退,肩膀缩起来,连忙道:“……我只?是收起来了,我在网上查的?要这么收起来才不会坏,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宫理差点?咬了舌头,她也不是暗示平树做了什么更奇怪的?事,她只?是感慨啊!

平树完全把她的?沉默当?做了指责,宫理听?到他半晌后才再开口,甚至声音里带了点?哭腔:“……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弄脏你的?衣服,就、就只?有一次……”

宫理惊讶了,她还蹲在衣柜那儿,转头就想去看他垂着的?脸:他哭了?他都多久没哭过了?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眼睛发亮。

平树却抬胳膊挡住自己的?脸:“对?不起……呜,我、我我真?的?是个……变态……”

啊。其实、其实没事啊。

平树面对?着衣柜,简直无地自容到了极点?。

车里空间不够大,平树想躲她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他冲进洗手间,砰的?一下关上门,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宫理:“……呀。”

……

平树其实也没有哭很久,他坐在从墙壁里伸出?来的?自动?马桶上,光脑已经开始没信号了,他只?能干坐着瞎想,越想越不敢走出?去。

杀了他吧。他到底要怎么解释才好

或者说也根本没有解释的?余地,他真?的?做了那样的?事!

宫理会不会觉得很恶心但又不好骂他,只?能她自己忍着……要不他当?着她的?面,再把那些衣服都洗一遍吧,但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啊他真?的?要被凭恕气死了!

平树捂着脸,反反复复起身要去抓门把手,从洗手间离开,但是又忍不住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他不想也不敢再跟宫理打照面了。

直到他从浴室的?小窗往外看,天色已经黑了,而且似乎驶入了沙暴的?边缘,窗外渐渐有些看不清月光了。

他推开门往后看去,宫理将卧室的?隔断小门半关上了,但她怕前舱的?自动?驾驶系统报警,就留了一小道门缝,两个牛奶杯已经洗干净放在旁边的?杯架上晾干。

平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从那一道门缝里远远看一眼。连体工装挂在旁边的?架子?上,而她换了套家居服,两只?光着的?脚从软毯下面伸出?来,背对?着门似乎已经睡着了。

平树有些愣愣地看着宫理,仿佛觉得这样望着她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宫理平时可?不会这么早躺下,不论她睡没睡着,显然这是给平树留空间。速食意面她只?吃了半份,放在冰箱里。平树拿出?来热了,又拿了一罐苏打饮料,坐在驾驶舱里慢慢的?吃,没有电台或音乐,甚至光脑接收不到消息,车上极其安静。

这辆房车他最近开了两个多月,每次都感觉车上很空,空到有石子?儿砸在车窗上都会有回响。

现在宫理躺在后头,平树心理上感觉车就像是后备箱里压满了货物一样沉甸甸。每次有了颠簸,他都有点?心惊胆战,怕她惊醒,怕她撞着脑袋。

沙暴来临,车窗前渐渐什么也看不到了,但是方体设定的?导航显示他们车速与行进方向正常,他从后视镜看着半合上的?卧室的?门,一会儿又忍不住眼睛红了。

……她能再坐在这辆车上,真?是太好了。

……

宫理没想到自己睡着得这么快。

她好像做了很多复杂的?梦,梦里乱的?仿佛像是一窥绘里子?记忆的?时候,但那些画面又不像是在过去发生的?。

她在许多场景与画面中坠落,不论是被人激光枪扫射的?快餐厅,涌过污水的?城市下水道,生满仙人掌的?山坡上有巨石坠落

她不停地掉入一个又一个世?界,直到忽然掉落进一片黝黑。

眼前只?有一扇昏暗甬道中看不清的?门,门内有明灭的?纯白灯光,而这扇门正在轻轻地一张一合,将那光亮照射进她眼中。

这难道是……那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