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晃着脚:“真?的很?好笑的。你隐在背后不露脸, ‘山冶帮’会变成最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甚至可能那几座北方?城市遭到更惨烈的报复。瑞亿还不会垮台, 甚至连你最想毁掉的元宇宙业务都运转正常, 哎,就只有死神的KPI超额完成, 赢麻了。我很?想看看你那时候傻眼的样子,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
凭恕咬牙:“……所以你支持平树?”
宫理笑:“哎, 别在这儿问我立场, 你们当年那些事儿我又没参与。我就是看乐子的。不过我猜, 这些年平树和你都在心里问过自己吧, 要是当年做了另一个选择会怎么?样?”
凭恕和平树已经在这具身体里因为这个困境,彼此指责辱骂了太久或者说是凭恕单方?面指责辱骂平树, 而平树总是沉默着。
这些年凭恕细想来, 恨归恨, 但又似乎无解。
因为凭恕的计划哪怕走向最好的方?向,他没有炸塌瑞亿大厦, 但“山冶帮”的几十个人也会自爆赴死,也会毁不掉元宇宙服务器。
而在平树本来的计划里,他恐怕没想到那群“山冶帮”的人,会在计划不可能成功的情况下还去自爆。如果不自爆,炸弹就不会被?瑞亿发现,他们就有概率全身而退。
面对瑞亿,他们两人的选择都是不可能成功、不可能有好结果的。这其实也像是那些想要反抗庞然大物的组织,在做出行动?前?就因为路线选择而内斗一样……
若非千古奇人,普通人如何引领革命?
若不是势力之?间的对撞,如何击沉瑞亿这样的巨船?
凭恕烦躁的捋了一把?头发,道:“不过现在,瑞亿早就顾不上我这个五年前?的恐怖分?子了,挺好的。几个月前?,‘山’联络上了我。”
“山”没有怪罪当年的事,毕竟地下根本就不是元宇宙的服务器,那个计划当年就不会实现。
但五年之?后,“山”显然有了更大的棋局,ta笼络了更多的人,也不会再信赖任何人。凭恕也无法了解到ta计划的全貌,ta这次只是以重金请凭恕再帮忙做些事。
爆破瑞亿副楼的几个最近安保中心和数据中心;帮忙联络一些可靠的人物;购入一些武器设备等等。
凭恕道:“但其实我们联络的时间并不长,很?明显ta早就有计划了。怎么?说呢,这次我参与的比较外?围,并不知道ta的计划。而且我猜测……除了ta自身,这次动?用的各方?势力,没有一个人能纵观全貌。”
宫理皱眉:“你竟然还愿意帮‘山’做事?招惹瑞亿的下场已经很?明显了,我以为你不会想再掺和了。而且……如果平树想要继续压制你,他是做得?到的,为什么?……”
凭恕眼睛看向远处,厂房轮廓远处是霓虹广告照亮的万城夜空,这座城市的夜晚从来都是当期投放最热门的广告的颜色。他声音有点轻:“我不知道。平树只是跟我说了一句,说这么?多年,‘山’竟然从来没有放弃过报复瑞亿。”
“我也才?知道,早在五年前?爆破计划之?前?,‘山’似乎就用过各种各样的方?法反击瑞亿。但……听说几乎都失败了。多少人都在这样的庞然大物前?认命了,ta却憋着一口气,从未放弃。”
宫理感?觉到,这背后似乎还有一条线,连着山冶帮、瑞亿、元宇宙和平树。
瑞亿到底在北方?做了什么?,为什么?“山冶帮”选择用这么?惨烈的方?式,像死士一样报复瑞亿?
那些事,是不是凭恕和平树,都用他们的眼睛亲眼看到过?
五年前?的疯狂与对立,到现在似乎二人又有殊途同归的倾向。平树会不会很?失望,因为保护自身而诞生的人格,在强大后就开始不把?上万人的性命当回事儿,他是否觉得?自责……是否认为自己要承担这份责任。
现在凭恕跟她说这些,平树在听吗?在看吗?
凭恕又低头嗤笑起来:“哈。但这次其实又失败了,不是吗?看看这个仿生脑袋,池昕是不是不会死?”
宫理点头:“对。他体内有信号接收器,说明他意识体是在线上控制身体的,并不像我是有个芯片在脑子里。”
凭恕:“你确定?那你头打烂了就会死吗?”
宫理:“应该是吧,否则我到春城的时候,早就因为信号传输不进内部而掉线了,我的意识体肯定就在这具身体里的。”
凭恕透过墨镜偷偷看着宫理,他没想过自己有机会会对当年知情者以外?的人讲述这些。他有点后悔,觉得?自己说多了,他明明根本不信任宫理:“那你那边的消息呢?我的都说了。”
宫理咧嘴笑起来:“我耍赖,我不要脸,就不告诉你。”
凭恕:“……!”
但她笑得?这么?混蛋,似乎又把?他的心情从沉重烦躁的过往里拉了出来。
宫理看着他震惊后悔又咬牙切齿的样子,她心情大好:“不过只能告诉你,我推测栾芊芊就是‘山’,她跟我提到过‘五年’这个词。但我也不敢确定,甚至咱们都不知道‘山’到底是谁,会不会栾芊芊也是假身份。等我了解更多的时候,我可以再跟你说。”
“靠!你这也叫情报?你说了半天不就只说了个猜测吗!”凭恕发现了,宫理对气死他这件事很?感?兴趣,他越不爽,她就笑得?越开心。
而他看到宫理那一副寻乐子的表情,就心里恨也说不上、气也会消散,只是乱糟糟的想再招惹她,想再跟她斗嘴。
凭恕相当没素质的把?餐盒和可乐杯扔在地上,拉开车门:“滚吧,我不会帮你的。”
宫理身子一歪,靠过去:“凭恕弟弟,好让人伤心啊,明明我们是站在一边的,你宁愿帮‘山’也不愿意帮我,是我给的不够多吗?要不然我可以陪你一晚,好不好”
凭恕恨不得?从她臂弯里钻走:“宫理!你他妈离我远点!我比你大,谁是你弟弟!”
宫理笑得?擦了擦眼角的泪:“缪星姐姐我今年都三十二了,我以为你就喜欢我这种轻熟款的呢。”
她离得?太近了,凭恕浑身汗毛直立。
凭恕一直特别不愿意去端详宫理。哪怕他在平树身体里时,可以肆无忌惮的去看宫理,他也不愿意看。
他讨厌她的眼神。
柔和放松时不是在看他,奚落得?意时又像是要剖开他,这是个攻击性很?强的女人,跟他水火不容。
但这会儿,她好像攻击性比之?前?小了不少,促狭大过抵触,逗弄多过厌恶。
宫理本来笑嘻嘻的,看到凭恕转脸看她,四目相对,她微微一愣,条件反射的收回胳膊去,又后退半步跟他保持了一点距离。
凭恕:“……”靠,她不会看出来了什么?端倪吧。
宫理摸着自己的胳膊,像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呃,你还真?把?我当成缪星了吗?什么?眼神嘛?你再这么?看我,我可能又会忍不住动?手打你”
凭恕看她,翻了个白?眼:“那我就赌你是要报复瑞亿。上车!”
宫理真?的是没找错人,凭恕对万城算得?上轻车熟路,他先去了附近的一个停车场,随便挑了一辆看起来低调又烂大街的黑色轿车,用随身带的小装置解锁车门。
宫理有点嫌弃这辆车,他敲着车顶无语道:“你不会以为你要进城赶通告,我们还能开这么?显眼的敞篷车吧?”
然后凭恕陪她去取东西,宫理所需要的行李并不多,她竟然没交给任何一个方?体干员,而是存放在了街道上的投币储物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