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眼疾脚快,抬腿踹向?他的长凳。凭恕或许还没完全掌握身体的控制权,往前趔趄半跪在地上,宫理捉住他几乎伸到眼前的手,死死捏住他手腕,笑道:“一见面就要打架是吗?”

她本来以为?会?看到凭恕,但平树嘴唇哆嗦着,似乎还掌握着大半的控制权,不让凭恕开口。

她看着他掌心的血,有点后?悔,好好吃个饭,她不该问的。只是宫理觉得瑞亿的事情已经变得一团混乱,越卷越大

她忍不住道:“如果凭恕是山冶帮的成员,或许早就已经被瑞亿耍得团团转了?。单看电影节出?的事儿就知道,现在山冶帮就是最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在社会?上人?人?喊打,甚至连反仿生人?游行都少了?,讨厌瑞亿的也都一个个撇清关系,说自己不是山冶帮。”

平树苍白着嘴唇道:“……不,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竟然是平树在解释。

他攥紧瓷片,那瓷片竟然缓缓没入他掌心,被他收容入体内,平树轻声道:“不用担心。我们对瑞亿的本质很了?解,而?且他也不是山冶帮的成员,甚至连山冶帮……都是瑞亿创造的词罢了?。”

什么?宫理更迷惑了?。

她似乎冥冥中感觉到,元宇宙、瑞亿、山冶帮、五年前的爆炸案,这?一切都像是紧紧嵌套在一起的因果。

不是谜团,而?是一系列连锁反应的现实。

宫理听到包间外?头,左愫和老萍向?店员问路,平树比她动作更快一点,他坐回了?长条凳上,然后?竟用手掌抓起桌子上的陶瓷碎渣,全都埋进他掌心的肉里去。

陶瓷碎渣全都收进了?他皮肤之?下,手掌上的割伤也痊愈消失。

下一秒,左愫推开门,她笑起来:“你们敢信吗,是老萍的新男友送我们过来的”

平树抬起头来,对左愫和老萍微微笑道:“好久不见。”

宫理看着他的平静如常的侧脸,桌上已经看不到痕迹,只有刚刚他按碎杯子时?候的几滴血迹在桌边,平树挪了?挪盘子盖住了?。

老萍坐下,刚要开口,宫理忽然起身道:“柏霁之?说快要到了?,我去接他。”

……

宫理在门外?,缩着脖子吸电子烟,脑子有点乱。平树比她想得更

她说不上来。她不觉得平树是有坏心眼或者?是有内幕,他反而?像是有种“包裹”的能力,将曾经凭恕做过的事、一些过往,都用自己的身体包裹住了?。

是掩盖,也像是保护。

宫理查了?方体在这?家店附近最近的出?入口,脸朝着那个方向?等柏霁之?,但眼睛并没聚焦在路上。

直到柏霁之?距离她只有十步远的时?候,宫理才看到挥着胳膊跑过来,快活得一点也不矜持的小狐狸。

今天降温,他戴着围脖,白色毛衣外?头是深灰色薄大衣,还是前一段时?间宫理跟他逛街去买的。柏霁之?可能以前总隔绝在门派里,有点不太懂得去购物,但他品味很好,挑的衣服都很合适。

道路两旁的假树与金属架上都是金色的灯串,把他面容照得柔和,眼睛像是灯烛的光亮,他笑着跑过来:“真是高冷,我对你挥了?半天手,你都不回应我,一副深沉的样子在街边抽烟。”

宫理也笑了?:“让我装一会?儿不行吗。”

柏霁之?伸出?手紧紧抱住她,微微弯腰埋在她艳俗的桃红色假貂毛上。宫理笑起来:“我像个被一下子勒住的浴球。”

柏霁之?也笑了?:“干嘛出?来等我,外?面好冷的。”

宫理跟他肩膀挤着肩膀,心里有说不出?的放松,柏霁之?却敏锐依旧,偏头看她:“出?什么事了?吗?”

宫理伸出?手,想摸摸他耳朵。柏霁之?似乎又长高了?一点点,她道:“没呀。你怎么样,冈岘那边很难对付吗?”

柏霁之?摇头:“他那个较真性格,你也知道。只是说最近要出?差,因为?春城以外?,还有东、南的一些城市有许多门派驻扎,我在考虑要不要去。”

宫理想引着他回餐厅去:“不想去就别?去。”

柏霁之?却拽着她:“先别?着急进去啊。”

他想说:你是忘了?,这?一个多月咱们几乎都没怎么碰到吗?

宫理回头看他,柏霁之?脸上有点泛红,餐厅外?的路上还有别?的行人?,他却抓住她两只手,都搁到自己耳朵上,然后?连着她的手和耳朵一起握住。

他清了?清嗓子:“咳、你手好凉,暖暖手吧。”

宫理微微一怔,有点被他眼睛乱飘却把她的手捂在他耳朵上的动作给甜到,忍不住弯着眼睛笑起来。

柏霁之?眼睛晃了?一圈,才挪到她脸上,突然面红耳赤,急道:“你干嘛笑成这?个样子啊。”

宫理笑眯眯:“因为?被你肉麻到了?。啊,别?松手嘛,我手凉。”

柏霁之?其实之?前有好多小小的怨言,为?什么她刚刚有情绪却习惯性说没事;为?什么之?前工作忙起来她就总联系得很少……但他觉得见到她的笑,或者?是只要跟她多一点肢体接触,他就会?把怨言全都忘掉。

他就会?一切都只看好的地方。

他忍不住低下头,宫理也微微抬脸,突然听到一阵快把肺都要震碎了?的咳嗽声。宫理转过脸去,柏霁之?一下子收回手,左愫站在餐厅门口,有点尴尬又有点想笑:“再不进来,锅都要炖穿了?,老萍快忍不了?要动筷了?。”

……

宫理跟柏霁之?坐在一张长条凳上,她看着左愫已经吃第八个饼了?,忍不住给她夹了?一筷子肉。

老萍已经在控诉今天来送她的新男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妈的,我感觉我找了?个客户经理,他天天话术嘘寒问暖,就是为?了?达成每个月从我这?儿弄走十万块的销售业绩!”

宫理:“可是他大。你刚刚说的。”

老萍噎了?一下:“但现在市场饱和啊,我听说有几家娱乐公司转型之?后?,好多小模特、小明?星、小网红全都在找老板。我要压压价。”

左愫这?老实姑娘竟然也给出?谋划策:“我觉得服务态度挺好的,还嘘寒问暖送你来呢,你喝了?酒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他要是三十分钟内能到,就别?压价了?。”

柏霁之?却是原教旨主义恋爱脑,十分瞧不上这?种钱色交易:“我是受不了?,都知道对方是为?了?钱,怎么还能信他的嘘寒问暖。”

老萍拍了?拍自己戴着奢侈品新品毛衣链的胸口:“我行。真心的天天挑刺,和虚假的嘘寒问暖,我肯定选择后?者?。”

平树倒是说得中肯:“你这?个价格是挺高的,要不你回头去红街问问,那边肯定划算还服务态度好,就是带着好好体检一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