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现在,有一个完整的镇魂铃在庇佑着,虽然还不知道怎么用,但至少比他什么都没有要好的多。最不济,我还有一双眼睛,可是他呢,几乎什么都没有,还瞎了一双眼。
可我仍旧是止不住的惊讶,因为,她吴听寒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说,她其实已经提前知道了张哈子的结局,所以才会特地这么嘱托一句?!
想到这里,即便是在炎热的下午,我的全身仍旧是一片冰寒!
不过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心想,要是真的遇到什么危险,我第一个冲上去就是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护得张哈子安全,即便是没了这条卑贱不堪的性命,也不过是给张哈子减少了一些无谓的复旦罢了。
至于狗屁的‘我不能死’这些屁话,和张哈子的性命比起来,真的就只剩下一句话可以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了----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我的心情反倒是没之前那么沉重了。毕竟现在已经是最差的结果了,只要张哈子还能好好的活着,再出现任何的情况,我都能够坦然接受和面对。
我不知道我在山上坐了多久,等我下山的时候,村子里已经有些地方开始升起袅袅炊烟。一开始只是一道,渐渐的变成两道、三道……以至于越来越多的炊烟升起,在这个偏远的山村,倒是别有一番景象。
下山的时候经过村尾,刚走进村子,就看见斜道里有一条狗在冲着我叫。若是平日里,我或许不会很在意,但是现在不同,我在村子里已经待了差不多有一年了,猫猫狗狗的,我也经常碰见,说句不好听的,村子里的狗,有哪只是不认识我洛小阳的?
它们哪只见到我不是摇尾示好?怎么还会有狗见到我之后会冲着我叫?
还好那条狗被拴着,要不然我兴许都要和它大战三百回合了。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我被一条大狼狗给追着咬过,最后虽然没有咬到我,但是在我的小腿上含了一口,从那以后,只要是狗,见到我了几乎都会很主动的冲我摇尾。这一度让我怀疑,我自己是不是二郎神的那条哮天犬投胎转世的。
直到遇到了张哈子,他一直骂我蠢,我才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应该是不存在什么投胎转世的,最大的轮回本身,就不过是怀孕罢了。
于是我冲着那条狗瞪了一眼,然后就准备继续朝村子中央走去。
可是当我迈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那条狗好像根本就不是冲着我在叫,而是冲着我的这个方位在疯狂的叫喊着。
相信被狗吠过的人都知道,狗在吠人的时候,它的眼睛会一直盯着它吠的对象在看。就算是站着一群人在狗的面前,你依旧能够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它吠的是不是你。这是一种很明确的现象,根本不需要花什么心思就能确定。
可若果它吠的不是我,那会是谁?我从山上下来,除了我的脚步声外,就再也没有其它的声音了。也就是说,在我的身后根本就没有人。我下意识的转过身想要去确定一下,但是在转身的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慢了一拍。
在我身后三四米远的地方,竟然站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小男孩!就好像是刚从水池子里面跳出来的一样。小孩子下河洗澡很常见,但是一般都是光着身子的,哪有像他这样全身都湿透了的?
再说了,村尾距离村子最近的河,也有一大段距离,这一路走来,身上的水肯定被太阳给晒干了些,怎么也不会是这副光景。
当然了,这还不是让我害怕的原因,最让我害怕的是,这小男孩脸上的那副表情----他正龇牙咧嘴的,对着我笑!
而他那个笑容,即便是过了一年,我仍旧是记得很清楚,那是陈泥匠那张遗像当初看我时候的笑脸----眼睛一左一右分别看向身体两侧,上下嘴唇分别朝上下卷曲,露出里面白森森的牙齿!
就算是有人想要刻意的去做这副表情,就算是经过专门的训练,都绝对很难做到!可眼前的这个小孩,就偏偏做到了!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都觉得我又回到了当初在陈泥匠家的那个夜晚。若不是身后的犬吠提醒着我,我都不知道我身处何方。
当我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小孩的脸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甚至还一脸疑惑的看着我,然后从我身边走过去,他身上的水还擦到了我的裤腿上,随后消失在了不远处的转角。
说来也怪,那小孩消失以后,那条发疯似得狗子也停止了乱叫,而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趴在地上,一副很无辜的样子睡觉去了。
这个小孩我认识,是村尾英姐家的孩子,小名叫做狗蛋,大名叫做王小凡,还是我爷爷给他取的名字。当初狗蛋的魂被勾了去,还是英姐跑来我家院子求陈先生找回来的,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后来才在王二狗的家里遇到了刘桑祎。
当时陈先生说有他师叔在,应该没什么事,加上后面事情发生的太多,我也就没有再去英姐家看狗蛋,把这件事给彻底的忘了,现在再看到狗蛋的时候,竟然会是这样一幅景象。
可刚刚那场景,到底是我看眼花了,还是……?
我没敢继续往下想,而是加快脚朝我家院子走去。不管我多想承认刚刚那一切都是我的错觉,但是有一点,是我找任何借口的都没办法解释的事实----这小孩走路的时候,脚底下没有一丁点的声响!
如果不是那狗疯狂的吠我,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身后跟着一个小孩!而且,他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我听的格外的清楚,没有脚步声!也没有水滴到地上的声音!
若非是他的身后还有影子,我当时一定会转身就跑!
此时太阳还没下山,但是我的后背却已经满是冷汗。用屁股想都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几乎是跑着回家的,推开院门一股脑的闯进去,没看见吴听寒,只看见张哈子抱着竹竿坐在屋檐下的躺椅上优哉游哉的前后摇晃着,嘴里不知道在哼着什么东西,很是惬意。
我还没开口说话,倒先听见他没头没脑的问一句,哈挫挫,你是属狗滴迈,晓得搞老好吃滴,你闻到味道就转来老?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发现我这是徒劳,因为他丫的根本看不见,于是我走到他身边,把我之前看见的事情小声对他说了一遍。
之所以要用小声,是因为我听见厨房里有声音,应该是我妈在做晚饭,我担心被她听见,所以说话声音很小。
张哈子听完之后,眉头紧皱,然后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我问他,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他讲,这种事你不应该给我讲。
我又问,我不给你讲,我给哪个讲?
他讲,吴听寒。
我讲,鬼晓得她跑到哪里去了。
话音刚落,张哈子就抬起竹竿指着厨房,讲,到里面帮你妈做饭。哈挫挫,讲真滴,啷个贤惠滴女滴,你真滴不打算考虑考虑?反正凌绛都死老,你这个也不算是出轨……
第467章 富贵险中求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听到一阵破空声传来,‘咻’的一声之后,然后是医生‘啊’的惨叫,紧接着就是张哈子那一口标准重庆口音的脏话,站起身来拿着竹竿指着院子里的空气大骂:
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哪个狗日滴拿东西砸老子?妈卖麻批,有本事和老子单挑,老子一棍子刷(抽)死你个龟儿子!
我看了厨房一眼,默默的往旁边挪了一步,两步……好几步!因为我清楚的看见,站在厨房门口的吴听寒,手里握着一把菜刀!
我假装咳嗽一声,对张哈子小声讲,张哈子,她手里拿着菜刀。
张哈子闻言,我看见他的身体明显的愣了一下,原本高大威猛气势汹汹的他,丝毫不顾形象的弯腰坐下,然后缓缓的把竹竿给收了回来抱在怀里,一副之前那些话根本就不是他说的一样。一前一后轻轻的摇晃着躺椅,继续哼着之前他唱的那段我听不懂的小曲儿。
“怂逼!”
对张哈子的表现,我十分中肯的给出了两个字的评价,没有丝毫个人情感,也没有半点过分夸张。但是张哈子就不乐意了,反手就抄着竹竿朝我扫过来,还好我反应快,一个起落就跳到了堂屋门槛的后面,要不然硬挨上这一下子,我非要破相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