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也有个风险,那就是她吴听寒暴露了,就算是得到了好处,也不一定能够活着离开王家村。所以吴听寒也一定不会和张哈子拼命,否则就算是拼赢了,她也没体力活着离开这里了。

这都是一环扣着一环的东西,理顺了其中的一条,后面的事情也几乎都迎刃而解了。看上去很简单,但是真的深陷其中的时候,却很是难以捉摸透彻。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我突然明白张哈子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当时吴听寒问他就不怕别人群起而攻之,张哈子说的是,那是他们的事,关他鸟事。

确实,张哈子已经看透了这里面的关键,明白那些人都是竞争关系,绝对不可能完全合作。就算是表面上合作,真正在要结算利益的时候,也肯定会背后捅刀子,所以这么算下来,张哈子和我还真不用怎么担心。

唉,真羡慕张哈子这一眼就能看透世事本质的脑壳,一直被智商碾压,真心不好受。

想到这里的时候,一直冷眼旁观的吴听寒终于开口说话了,她对着张哈子讲,张破虏,这话你也就偏偏洛小阳这蠢货,你自己心么?

我沉声对吴听寒讲,你什么意思?

吴听寒冷哼一声,讲,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是担心为别人做嫁衣?实话告诉你,你洛小阳是死是活,跟我吴听寒没有半点关系。我不杀你,是因为只有你,能让他回到原来的巅峰状态。

又回到原来的那个问题了,我很是不解的问她,我怎么让张哈子复明?

张哈子打断我,讲,你个狗日滴,你当真信她滴屁话?

我当时就怒了,冲着张哈子吼道:你少他妈放屁,听她讲完。

冲他吼完,我看见张哈子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侧过身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见他这落魄的背影,我的心莫名的一阵生疼----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被我这个他口中的哈挫挫吼骂,这种落差,一般人都受不了吧?

但是我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让张哈子复明,拿什么我都愿意换!

趁着我怒气未消,指着吴听寒,讲,你说,我怎么让他复明?

吴听寒也是一愣,显然没料到我会吼她,但她还是开口讲,让他亲手杀了你,属于他的东西自然全部回到他身上,不仅仅是眼睛,还有他一身的匠术。

我刚准备问张哈子是不是这么回事,就看见张哈子一手提着篾刀,一手拿着竹竿,起身就往堂屋那边冲过去,边跑边骂,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老子张哈子做事,撒子时候轮得到你个小娃儿来指手画脚?!让老子杀人,你个狗日滴,来来来,老子先把你个小娃儿杀老!

张哈子先是一竹竿抽过去,速度很快,但还是抽空了。可随机张哈子的篾刀就砍了下去,几乎是在吴听寒躲避竹竿的同时,他就出手了----声东击西!

张哈子就等着吴听寒躲闪竹竿的动作!

我看不见吴听寒的表情,但是却看见她手忙脚乱的拿着毛笔出来挡了一下,‘铛’的一声清脆声,响彻整个院子。我这才知道,吴听寒手中的毛笔笔杆,不是一般的材质,否则怎么可能挡得住张哈子这势大力沉的一刀?

一招过后,张哈子看不见的劣势一下子就凸显出来,好几次都差点被吴听寒的毛笔给打中,好在张哈子经验丰富,每每都能化险为夷。

我在土司王墓里看过张哈子和那些阴人打架,手法之凶残,可以用令人发指来形容,但是在和吴听寒的打斗中,我看到的更多是技巧。一把篾刀劈砍横挪、点砸竖劈,几乎每一刀都恰到好处,不费力,却能物尽其用!

相比之下,吴听寒的动作就要显得生疏很多,即便面对看不见的张哈子,她也有些力不从心。

于是我听见吴听寒开始劝张哈子,她讲,张破虏,现在整个匠人圈子都乱了,你当真就坐视不管了?你的骄傲呢?你身为带头人的职责呢?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所有的一切都这么平白无故的被否定了?

张哈子讲,我日死你屋个仙人板板!吴听寒,你莫让老子抓到,要不然老子一定把你炼活尸!

吴听寒不再说话,因为她找到了对付张哈子的方法----她从兜里都出一把铜钱,然后开始各种制造噪音,让张哈子疲于应对。

而她自己,则是跳出战圈,眨眼间就跑到了我面前,拿着毛笔笔顶对准我的脖子,然后对张哈子讲,你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张哈子果然站着没动,但是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看着这边。即便是我知道他看不见,却依旧能够感受到他那满腔的怒气。

吴听寒讲,不需要你怎么动手,你只要用篾刀在他身上开一道口子,之后的事情我来做。这样,你不仅不用承担过多的愧疚感,你还能你依然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到那个时候,你依旧是六十年前洛朝廷,六十年后张破虏,甚至于达到洛朝廷的地位,也未可知。张破虏,这交易,如何?

张哈子几乎想都没想,就毫无畏惧的向前迈了一步,尔后一字一句讲,老子已经往前走老一步,但你要是敢杀他,我张破虏发誓,杀你三代!讲到做到!

在我的印象里,张哈子很少自称张破虏,但他一旦自称全名的时候,都表示他是认真的!

气氛再度变得紧张起来,我甚至都已经感觉到死亡的气息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吴听寒却突然主动把毛笔收了起来,然后朝着院外空气喊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爷爷,还要继续试探么?

第462章 受人之托

原本就清冷的村子,蓦然间变得格外的冷寂,仿佛整个天地的格局都发生了变化一般,即便是我一脚踏阳,一脚踩阴,我还是觉得自己陷入了别人的匠术里。

没错,我是第一次这么清晰的认识到自己身处匠术之中!而且还是这么明目张胆的,阴阳颠倒了,都还能这么牛逼,不是大佬都说不过去了。

再说了,人家吴听寒都直接叫爷爷了,应该是我爷爷那个年代的匠人----那是个人才辈出的年代,匠人的匠术水平,几乎到达了近百年来的一个高峰。随便从他们当中找出一个,都能碾压当世的高手,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张哈子倒是一脸的无所谓,转身走到堂屋门口的台阶上,一屁股坐下去,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冲着院门外面叫骂着,秉正清廉、芝玉听香,男女字辈分开,也就你们湖南吴家做得出来这种事。话讲回来,吴秉臻,你是在挑战老子滴底线迈?

挑战张哈子的底线?

是因为,试探么?

可是,吴听寒到底要试探什么?试探张哈子会不会为了他自身的匠术而杀了自己?呵,他们也还真是太小看张哈子了,要是他想杀自己,那自己死八百遍都绰绰有余了。

“张破虏,你这就冤枉我了,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受人之托。”

院门外面的黑影之中,缓缓走出来一人,一身黑色的唐装穿在身上,若非是主动走出黑暗,即使眼力劲儿再好,也很难发现他。

加上他身上那股冰寒的气息,和黑暗简直融为一体,都不知道他是天生体寒,还是人老了有病在身!

我原以为他会是以为老态龙钟的老人,却万万没想到他的样子看上去和中年大叔差不多,根本不像是上了年岁的人!

这年龄,能当吴听寒的爷爷?!!

他说完话之后,笑呵呵的走近我,伸手拍了拍我的脑袋,满脸的慈祥----如若不是他身上周围的阴寒太重,我都差点要认为他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了。

他没有停留,而至直接走进院子里,站在张哈子的对面,看着他,不发一语。

张哈子拿着竹竿指着他讲,我啷个晓得你讲滴是真滴,哈是为老过来分一杯羹?

张哈子口中的吴秉臻,并没有因为张哈子的无礼而生气,反倒是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张哈子的身边,然后冲我和吴听寒招了招手,讲,你们两个小娃娃也过来坐。

说完之后,他转头对张哈子讲,张破虏,你对上我和我孙女,你觉得你有几成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