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昀则看到了菜园里去,并生着一颗梓树与?一颗桑树。
“那树便是?我名字的来源。”温别桑道:“桑梓,是?爹娘亲手所植。”
温别桑来到门口,将手放在了门上的锁扣上,锁扣锈迹斑斑,门上红漆剥落,只?是?瞬息,脸庞已经被泪水浸湿。
关闭了多年?的大门,被用力推开。
温别桑闪了一下睫毛,又闪了一下睫毛。
映入眼?帘却并非荒芜的院落,而是?被仔细打扫过,却又落了一层薄雪的院落,旁边的石桌干干净净,石凳上铺着绣花的垫子,恍惚之间,温别桑似乎还能看到发髻上裹着粗布的母亲,正?在捣着火药。
本该充满着腐蚀痕迹的厨房也是?干干净净,灶台如新,敞开的窗户上方半挂了一个草帘,挡住了侵袭的风雪。
温别桑走过去,甚至看到旁边的背篓里还放着新鲜的白菜。
他发出笑声,抬步走进了屋内,看到了宽敞的堂屋,还有窗前的书桌,父亲的身影似乎正?在那里研墨作画。
他撩开帘子,看到了温暖的小屋。
泪水模糊了一切。
屋顶垂下绳子,挂着一个竹篮,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年?幼的自己正?在轻轻放着绳子。
篮子被放在了正?好位于下方的桌子上,他走过去,看到了里面放着一些零嘴儿,爹昨日新买的枣糕,还有娘亲手做的酥饼,温别桑伸手进去,从里面摸到了一个核桃。
再?偏头,便见房门仿佛被轻轻关上,他打小便会自己开核桃,将门用力一夹,再?厚的核也能夹碎。
幼小的身影消失,他透过一片水光,看到外面站着皇太子的身影。
“承昀……”他说:“我,想爹娘了。”
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承昀的衣物?已经从胸口湿到了腰间。
十银依旧用灰布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浓眉大眼?,道:“我们尽力复原了,根据您信中的交代……”
“他很喜欢。”承昀走出来,站在堂屋门口,偏头望着不远处的厨房,道:“你?会做饭吗?”
十银:“……”
承昀朝他看过来,十银微微避开视线,道:“属下出去问问。”
“罢了。”承昀道:“里面的书架上似乎有菜谱,我去看看。”
十银立刻跟了上来,眼?睁睁看他从架子上拿下菜谱,神色犹豫,道:“殿下,何至于此?”
“这次随齐松去往明都,孤才发现自己真是?坐井观天。”他一边翻着菜谱,一边道:“路上若没有齐松,只?怕早就饿死了。”
“属下,虽然不会用锅,但是?野外求生经验丰富,殿下日后若是?有用得到的,您身边皆是?……”
“以?前只?有孤一人。”承昀翻着书,道:“如今不同了。”
“孤亦有了要顾之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十银在锅底升起?了火,皇太子一边看书,一边认真地朝锅里扔着调料。
书架之畔,皇太子的话言犹在耳。
“我读知北游,知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我信以?为真,此前提未来,我只?见自己,独坐高塔,万民朝奉。”
“人生似怒海狂涛,波澜壮阔,如史诗画卷,如百川东流。”
“此次重伤,我才发现,这一餐亦有乾坤,一日亦也浩瀚。”
“一隙,可品百年?。”
十银继续朝里面填着火,细细品着皇太子的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岁月之漫,可堪悠悠,余生之长,可缓缓矣。”
……说到底,不就是?耽于情爱,想要放慢脚步,品味当下么?。
“火小一点!”承昀的声音忽然传来,打断了十银的思绪,他忙将柴火取出一些,放在锅底
锅底没灰,这附近的人可也真是?,见人家家里没人,锅底灰也能给人偷走。
温别桑醒来的时候,眼?睛上被搭了个帕子,他确实是?因为眼?睛累了才睡着的,不知睡了多久,帕子竟然还热着。
坐直起?来,才看到旁边放着另一只?帕子,明显有人给他换过。
外面传来淡淡的烟火气,走出房间,便听到皇太子的声音,不太真切:“……姜片,冰糖,冰糖呢?”
“殿下,您就随便弄点什么?吧,有什么?需要,明日您带着公子一起?出去采买,不是?更有意趣?”
承昀朝他看了一眼?,忽然翘唇,道:“看来下次出门,还是?得带你?。”
“殿下说笑了。”十银道:“若此次您去明都带的是?属下,只?怕咱们都折在那儿。”
温别桑走出去,道:“齐松怎么?你?了?”
“怎么?出来了。”承昀道:“你?快过来看看,我方才炒了个白菜,尝尝如何。”
温别桑走出来,承昀立刻去拿了筷子送到他嘴边,温别桑刚碰到嘴唇,就马上摇头,道:“凉了,你?炒好应该盖起?来,如今天冷,稍倾便会冷掉。”
太子挑了挑上面的,看到下面还在冒烟,便重新夹了一筷子,道:“这个呢?”
温别桑咬了一口。承昀露出笑容,道:“味道是?不是?还可以??”
他方才已经尝过,自认虽然比不得宫里的大厨,但与?雷火营的大锅饭比起?来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