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眉眼弯弯,说:“说乖也乖,不哭的时候谁抱着都行,还给个笑脸。”
孩子?哼哼唧唧的, 有点像假哭。
长夏拍着哄, 见裴曜坐在炕沿, 拿起针线篮子?里的手帕看,他说道:“前几天做的,过年时给你换上。”
“嗯。”裴曜就知?道新帕子?是?给他的。
这几个月长夏忙着带孩子?, 都没?做几个手帕,他用的那几条已经旧了。
知?道儿子?有小脾气,长夏没?离他太近, 抱着孩子?坐在椅子?上,问道:“怎么今天才回来?”
裴曜将手帕叠好放回去?,说:“之前不是?跟你提过一次,想?把合适的鸟翅膀做成能动的,最近和师父试着捣鼓,虽然?还没?有做成的,但已经有眉目,等过了年,再好好想?法?子?。”
“这样一来,对方?就算学着我做木雕,总做不了这个吧。”
说到最后,他眉梢微扬。
长夏有点惊讶,还真是?这样,他刚才都没?往这上头?想?。
裴曜开口:“廖叔和陶老?板娘催了一次货,他俩都想?赶着府城大?摆年集之前,让我多送几个,既然?有钱赚,何必推掉,就在府城多待了几天。”
长夏点点头?,他和家里大?概猜到了,迟迟不回来,肯定是?在做木雕。
裴曜又道:“师父说赶着年底,一些人家该收的账都收上来了,置办年货的时候顺手给孩子?买个小东西很常见。”
年集摆起来后,燕秋府城的好几条街道都很热闹。
廖记那边虽不是?年货主街,但和主街相邻,加之金银店字画店不少,街上常常能见到许多人。
这个时节,廖诚良总会让伙计把店里一些小孩玩具摆出去?,譬如彩绘过的泥哨、泥偶,还有鸡毛毽子?九连环等,裴曜做的彩色木雕自然?在其中。
这些东西往门口一摆,路过的小孩都会停下脚步。
廖记的伙计很会招揽,直接说价钱不贵,这个几十文那个一钱,大?人一听,买得起就顺手给娃娃买了,买不起、不想?买的就不上前多问了,拉着孩子?赶紧走远。
裴曜的语气不急不慢,长夏一边听一边拍着哄,孩子?不再抽抽搭搭哭了。
长夏拿了手帕给奶娃娃擦干净眼泪,白嫩嫩的脸颊和剥了壳的鸡蛋一样,他忍不住亲了一口。
对阿爹的亲近,裕儿咧嘴笑了两声。
见状,裴曜起身?走过去?,低头?也亲一口儿子?。
裕儿眨巴着大?眼睛,看一眼他,又转头?看向长夏咧嘴笑。
“又不认识了。”裴曜无奈,又有点不甘心?,伸手碰了下儿子?的小鼻子?。
裕儿小手乱挥,像是?不耐烦了,想?把他的手赶走。
长夏不小心?笑出声,他抿了抿嘴巴,抬眼去?看裴曜。
见他眼睛还在笑,裴曜假意眯眼,突然?伸手弹了一下他脑门。
长夏轻嘶一声,腾出一只手揉了揉额头?。
他看向裴曜的眼神不由得含了一点“怨”,可神态丝毫没?有气恼,那一眼过去?后,又很快绽出笑容。
裴曜将带回来的行李包袱打开,从里头?掏出钱袋。
他说道:“两个小螃蟹三两六钱,一套四只的小黄鸭子?,因整个上了色,我试着提了二十文的价,陶老?板娘爽快,说行,小鸭子?就给她了,四只卖了四钱,还有八只木雀六百四十文,四个上了色的小夜壶一百六十文。”
裴曜又是?早就算清了,直接开口:“小鸭子?这些一共是?一两二钱,还有小螃蟹的,是?四两八钱,没?有上个月多。”
四两八钱,差二钱就五两了,一个月能赚到这些,对乡下人来说,是?一笔大?的进项。
长夏没?觉得少,看一眼钱袋说:“你这个月做了这么多?”
“嗯。”裴曜点点头?,说:“我想?着要过年了,多挣一点是?一点,白天没?做完,天黑了就点上灯和蜡烛,不过夜里就算干活,也不上色,就是?挖夜壶,再就是?打磨,只费手,不怎么费眼睛。”
长夏的担心?打消掉,他夜里也干过活,有时赶着缝衣裳,白天要干活,夜里就得点上油灯多干一会儿。
油灯昏黄,就算点两盏,也不如日光明亮,看久了眼睛会干会涩。
阿奶眼睛不好,就是?早年经常这样干活。
到阿爹时,年轻那会儿也不得不点灯织布、缝补,后来日子?好一点了,阿爹这几年偶尔才夜里点灯干活,年龄也不大?,眼睛还算好。
村里不少人家都是?这样过的,长夏很清楚。
到他这里,家里日子比从前强了太多。
而且这两年裴曜赚的钱多,无需织布贴补家用,夜里就不必熬眼睛。
交代完这个月赚的钱,裴曜将袖口挽了两圈,说:“我先去?忙。”
扫舍是?大?活,他既然?回来了,没?道理躲避。
“嗯。”长夏应道。
天还是?冷,今天虽然?师父来了,但外头?扫舍灰尘大?,又有各种脏东西,还是?待在屋里好。
长夏又看看房间各处,还好,平时扫的勤,不脏。
原先裴曜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时候就很干净。
如今多了娃娃,虽然?常常有尿布搭在木架上,但天天都洗,也会透透气,屋里的味道并不大?。
裴有瓦和裴灶安前几天就开始收拾后院,平时裴家人也不乱塞东西,即使这样,前院后院扫完,已经是?傍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