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承认的是,贺南初说对了,只是他的情绪明明藏得很快很好才是,那么转瞬即逝的一个难过,他是怎么发现的?

原因无他,任何一个人被泼脏水,且这人与这件事根本毫无关系的情况下,无奈与无语之余,总会有点儿难过的知道名声不好是一回事,但被人这么言之凿凿地声讨又是另一回事。

但他白清宁一向看得开,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要是天天被这些虚名缠着他可没法活了,所以所有的难过也不过是短短一瞬间的事儿。

贺南初却看见了。

那其他的呢?他看出来了多少,看出他演得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时候又有几分?

白清宁轻轻舒了口气,就见贺南初转过了头。

“困了?”

“没有,这种地方我敢困么?”白清宁摸索到旁边的椅子,拉过来坐下了,“要不要坐会儿?”

贺南初摇了摇头:“不必,你往光里坐些,那个角度太暗了,我看不清你。”

“你看我做什么,等邪祟吧。”白清宁挑了挑眉,“不必管我,我尽量不让你分心……”

最后一个“心”字猛地一滞,但伪装得很好,没让贺南初感觉出来,对方好脾气地笑了笑,转而又去看外面。

白清宁垂下眼睫,像是继续摆弄椅子一般,又再度动了动,左手往旁边不过挪了一点点,他的呼吸瞬间放轻。

他现在能够确定。

有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没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身后,他碰到的正是那人身上的布料,此时此刻那人正像黑暗中的毒蛇,嘶嘶吐着信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纤弱的、脆弱的后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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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刺杀

那一瞬间,白清宁心思千回百转。

他如果呼救,贺南初灵力再强,也不会快过身后这个人,这个人只要伸手一抬,就能让他即刻毙命。

他如果解开灵核自己动手……他倒是有把握把这人拿下,但贺南初就在不远处,这身份是绝对装不下去的。

多年来的炼狱厮杀让他的头脑无与伦比的冷静,他仿佛如同一个看客,正站在自己、贺南初、与那人的侧面,就这样冷眼旁观着事态发展,脑中抽丝剥茧,寻找应对之策。

不对。

他为什么只是站在这里而不动手?

如果他是要来杀自己,他为什么不动手?他是在顾忌什么吗?

空气都在此刻凝固。

千钧一发之际,外面传来一声细弱的哭声,跟猫似的,弱弱的、却让所有严阵以待的人眼前一亮。

就是这个声音。

东岸小仙君说的,正是这个声音!

继而,又一声略显粗狂一些的哭声响起来,交叠着的是其他不同音色的哭声,不过眨眼,那些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终于将这寂静的村落从沉寂中拉了出来,外面万千哭泣,犹如万鬼同哭!

贺南初就是在这时化出了手中长剑。

白清宁发誓,他同时也听见了身后短匕出鞘的声音,和贺南初长剑出鞘的声音交叠在一起,但他耳力极好,分辨的清清楚楚。

那人在顾忌贺南初!!

隔壁敲墙的声音猛地传来,这是他们之前定下的,只要发觉时机一到决定要动手,以相互敲墙来传达信号。

现在就是动手的时机。

贺南初刚想开口,就听白清宁冷静道:“师尊且去,房间里安全,我就不出去给你们添乱了。”

房间里防护做得相当好,贺南初没什么不放心的,便应了一声,长剑流光万千,瞬间破窗而出!

就是此刻!!

白清宁怀中折扇猛地飞出,被他左手反手一把握住,将身后骤然劈下的短匕拦截在半空,兵刃相接一瞬,擦出了雪亮的火光。

他右手魔息大涨,几乎是擦着贺南初的身影封下了一层隔音结界。

身后那人似乎根本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反手的余地,那一下反击让他的匕首险些飞了出去,白清宁一缕魔息打出便将匕首扔掉,伸手攥住那人的脖子,往地上狠狠一掼。

那人眼睛都瞪大了:“怎么……怎么可能?!”

折扇显出了最凶的那一侧薄刃,白清宁勾起一侧唇角:“你想不明白的事儿还多着呢。”

这房间布满防护结界,邪祟决计进不来,只能是人,亦或是修真界的仙君,这一点也在这人顾忌贺南初的时候得到了印证。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地通了,白清宁压低了声音:“你是杀手?你上头的人怎么跟你说的?去给我把‘和临风仙君长得一模一样的病秧子’杀掉,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对不对?”

修真界的人,不冲贺南初冲他来,只能是他要找的那些仇人按捺不住了。

白清宁手腕用力下压,冰冷的利刃就抵在那人喉结上一寸:“说,谁让你跟着我的,跟了多久了?”

那杀手瞪着眼睛看他,感觉到那冰冷的刀锋已经陷入了皮肉里:“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接到的命令绝不是这样的,上头说这人弱不禁风,上头说这人是个只能依靠贺南初的废物,上头说……上头说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他本不该是这样的处境。

杀手的眼里浮现一丝惊恐,白清宁的笑容如同鬼魅:“你猜猜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