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宁！！！”曹启明追上来，白清宁铁扇蓄势待发，与他擦肩而过的那瞬间交锋出激烈的火花，他抢了个空档钻出屋门，曹启明显然被他勾出了火，一路追了出去。

楚然期期艾艾道：“我们……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贺南初摇了摇头：“放心。”

究竟放谁的心，楚然觉得他们可能想得不大一样。

白清宁已然掠了出去，足尖轻点，闯过密密麻麻的树林，这里打起来势必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他可不想在事情还没有清晰之前，先引来一群人没有道理的围攻。

那他可太冤了。

幸而曹启明似乎是被他气狠了，根本没有在意要不要叫帮手，携着排山倒海的剑气追着他咬，白清宁躲闪几次，终于在一处空旷的竹林空地站住了脚步，反手便是一道凛冽魔息打出去。

曹启明抬剑一挡，怒火难消。

“白清宁，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堕落成魔尊，满手魔息，满身人命，现在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你还对得起当时那个心怀天下的临风仙君吗？”

白清宁懒得与他扯那么多，抬手便打。

竹林中密密麻麻的青竹成了最好的掩体，竹身柔软，白清宁踩在上面便是极好的立足点，曹启明那把长剑比一般的仙剑要更为轻薄，出手如游龙一般快，白清宁不得不借着这些竹子做缓冲。

时逢夜色，白清宁又是一身青衣，藏在其中更难捕捉。

曹启明咬紧牙关，憋出一声冷笑：“白清宁，我现在真的很怀疑你就是在扰乱军心，想害我，下辈子吧。”

刹那间，从后面破空而来一节断竹，曹启明抬手格挡的同时，白清宁从正面拿着铁扇凌空而至。

变故只在这一瞬。

曹启明始料未及，下意识抬起左手，一股强悍的灵力从掌心排出，直直对上了白清宁的铁扇。

目光交错间，白清宁忽然勾了勾唇角，笑了一下。

这一笑让曹启明警惕心大起，再反应已经来不及。

铁扇在即将要接触到曹启明掌心的那一刻忽然撤走，转而带上的是白清宁裹着灵力的手掌，灵力交错的那一瞬间，曹启明心底一空，就在此时，空中鹤鸣传至，贺南初站在曹启明的仙鹤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胥阳……”

“还有什么话说么？曹掌门。”

空气静了一瞬，他们想贴的手掌还没有松开。

下一刻，剧烈的狂风骤然席卷而至，以曹启明和白清宁为风眼，迅速漫开两处极快极强的飓风，衣摆猎猎作响，白清宁却死死握着他的手，不让曹启明躲开分毫。

“我记得修真界传言，东南西北四门掌门都是纯粹的单属性灵核，西岭掌门是实打实的木属灵核。”白清宁翻开他的手掌，一缕青色的流光自仙鹤身上飘然而至，“哪来的风属？”

曹启明脸色骤变，伸手扔开一道仙术同时迅速退后，双方拉开了一个足以胶着的距离。

贺南初飘然落下，抬了抬下巴：“你的仙鹤。”

曹启明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又看了看垂着长喙走来的仙鹤。

静默半晌，道：“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贺南初想了想：“你想听实话还是听假话。”

曹启明眯了眯眼，冷笑：“都这个时候了，说这些还有意思吗？”

“那就实话，从齐飞曦闯结界杀渺渺的时候我就觉得了。”贺南初道，“齐飞曦主动提出要送渺渺去西岭，让修真界共同判她的罪过，这种手段，像不像你让齐飞曦在西岭杀人，反而去撇清自己的罪过？”

齐飞曦当时是主动提出来的那个人，让众人下意识地觉得这件事情与他无关，否则他一个始作俑者，怎么敢把事情闹大反其道而行之，去撇清自己的嫌疑。

而齐飞曦在西岭做的那些事，很难不让人怀疑西岭掌门曹启明，但又会觉得，他堂堂一个掌门，怎么会这么明显地做这些事，应该是有人栽赃嫁祸。

曹启明浮沉修真界多年，自以为人心摸得透彻，却聪明反被聪明误。

“齐飞曦那个蠢货……”曹启明摇了摇头，“但我觉得我的伪装并没有任何问题。”

“你确实不认识贺南初。”白清宁终于开了口，“或者说，我不知道你到底认不认识贺南初。”

白清宁露出个狡黠的微笑：“但人心里有鬼，就是怕诈，你那么生气，当时用尽全力想要让我闭嘴，双属性灵核就封不住了吧？”

贺南初扔出一沓手稿，最上面是西岭的印记，记载着如何将双属性灵核封成单属性灵核。

这些所有的事情单独都不能成为钉死，关键还在曹启明身上，于是白清宁引着他，迫他松开那封印禁制，终于找到了蛛丝马迹的线索。

曹启明终于闭了嘴，伸手轻轻摩擦在长长的仙鹤长喙上。

“现在，我就想问你了。”白清宁的笑容一寸一寸地收起来，“那两百名修士何辜！你又为什么要对我下此毒手？曹启明，你给我交代明白！”

寂静空旷的夜色中，曹启明渐渐地笑出声。

他一开始只是微笑，后来笑得颤抖不已，他扶着仙鹤的背，笑到眼角都泛出了泪光，才渐渐收了表情。

“修士何辜？你何辜？”他弹了弹眼角，那一副悲悯的表情终于被扯得粉碎，露出狰狞和狠毒的表情，“白清宁，你身上的血是脏的，你生来就不该踏修真界的地，你不配，知道吗？！”

*

两百年前。

西岭下了三天三夜的雪，推开门的时候，雪都能没及膝盖，不过及冠的曹启明推开窗户深深吸了一口凛冽的空气，然后转身唤道。

“凝儿，雪停了。”

名唤何凝的姑娘正在镜前梳头，一头乌发又长又黑，一梳梳到尾，听见曹启明的呼唤，她放下手中的桃木梳，蹦跳着来到他身边，挤了个小脑袋过来。

“真的哎，我还和大师兄打赌呢，他说要下一周，我说顶多三天。”何凝转眼一笑，“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