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廖大师的提问,语气很是轻松随意,“不然呢?”

“那你说你手里拿的这幅画是谁的?”明棠沉吟着没有开口。

因为他手里的狼毫扫到了一丝绢布丝,绢布丝由于泥土的原因,此刻起了毛刺,狼毫正好刮在毛刺上。

虽然狼毫已经足够柔软,但是这幅画在地底下埋藏的时间太长,已经有所腐化,所以如果硬要把狼毫拽下来,很可能就会毁坏画布。

明棠眼神紧紧地盯着画布,连呼吸都放慢了两拍。

自然没有心思回答廖大师的问题。

这样的反应更加让廖大师证实了心中的猜测,他果然是一个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连这幅画的出处都说不出来,更别提鉴定和写简介了。

廖大师此刻眼神里满是轻蔑。

他是一个求贤若渴的人,倘若今天这毛头小子真有真才实学,让他俯首称臣也未尝不可。

只可惜……

想到这里,廖大师毫不吝啬地嘲讽,“果然是个无能的草包,你识相的就赶紧滚出这里,我们古董鉴定协会不收你这样毫无真才实学的关系户。”

明棠正在小心翼翼地将狼毫移开,力求不损害画布上的一丝一缕。

而廖大师则认为他心虚得不敢说话了。

“你别以为有工会长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古董鉴定协会是学界鉴定大师的合集,只靠工会长一个人绝对不能只手遮天。”

廖大师说着越发气恼,上前就要推搡将人推出去。

就在他的手要碰上明棠的那一刻,明棠抬起眸子来。

明明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可是清冷的双眸此刻却犹如冰山一般,浑身散发着摄人的气势。

让周围的空气顿时间停滞,廖大师的手不自觉的停在了半空中。

大约十秒钟之后,他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给唬住了,他的脸上出现一丝羞恼。

“你看我做什么?即便是你今天把老夫脸给盯烂,老夫这番话也没谁能够找出半句错出来,我……”

他还在喋喋不休地争执着。

而此刻经历过一阵凝神屏气的轻拿轻放之后,明棠终于将狼嚎和绢丝所分离。

值得庆幸的是,在她的细心入微之下,绢丝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损坏。

此刻他终于有时间将目光重新投向廖大师,没等廖大师将话说完,他就已经率先打断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知道这幅画的来历?”明棠眼眸抬起,慢慢将手中的狼毫笔放下。

她虽然不喜争强好胜,可是更不喜欢有人贬低她师父甚至怀疑她的能力。

廖大师闻言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既然你知道,为什么我刚才问你你不说?照我看你只是想拖延时间而已,是不是觉得工会长来了我拿你就没有办法了,我告诉你,就算是黄院长来了,老夫今天也不怕。”

“这副是徐渭的菊竹图,徐渭的泼墨写意花鸟画,别开生面,自成一家。其花鸟画,兼收各家之长而不为所限,大胆变革,极具创造力。这幅画不用深入观察,打眼一看竹子的勾画笔触就知道是徐渭的真迹。”

明棠不紧不慢地侃侃道来。

徐渭的书法和明代早期书坛沉闷的气氛对比显得格外突出,他最擅长气势磅礴的狂草,但一般人很难看懂,用笔狼藉,他对自己的书法极为喜欢,自认为“书法第一,诗第二,文第三,画第四”,他的画是难得的珍品。

“呵,好大的口气,你要是真的知道,为什么刚才不说,说不定你就是之前没发现,盯着画看了这么久之后才堪堪发现是徐渭的画。”廖大师猜测着。

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是能看出来是徐渭的画,也不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草包。

所以语气也不像是刚才那般锋利。

明棠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想再解释,可是旁边有个人看着两个人的争执,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举了举手。

“那个廖大师,应该不是的,我刚刚看唐天他,他已经把作品简介给写好了,你看看那桌子上是不是?”

他是做绢丝布匹鉴定修复的,刚才一直在注意这个少年,见他飞快地在本子上写下了作品简介,惊讶得他连嘴巴都没合拢。

再要凑上去打个招呼,廖大师就从对面过来了,导致他的步伐一顿,装作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不曾言语了。

直到两个人争执不下,他犹犹豫豫终于还是忍不住迈出步伐来。

廖大师的眉头一拧,往旁边一看真的看到了那副瘦金体的小字,一时间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古怪。

第168章 晋恭王的画

都说字如其人,对于他们古董鉴定界更是如此。

此刻,廖大师已经把明棠的瘦金体小字拿在手里,看着那娟秀清丽的瘦金体小字。

即便是廖大师不想承认,但是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一定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这样的瘦金体绝非等闲之辈可以写的出来,一定是经过长时间的练习的,而能够写得这一手好字的人绝对不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

“这字真的是你写的?”

明棠闻言只是挑了挑眉头,无言胜似有言,额头上就差明晃晃地写着三个大字:你说呢?

“那我第一遍问你那幅画是谁的作品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吭声?故弄玄虚做什么?”廖大师依旧鼻孔朝天。

就算是他误会了,那也是面前这小子的不是,谁让自己问他话他故意不说的。

“我来到这里,自然不是像大师您一样过来找茬的,我按照工会长的吩咐是做古画鉴定的,刚才狼毫和绢丝缠在了一起,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将古画破坏掉,您觉得在这个关头我还有闲心回答您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