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你爸妈说寒假要到上海来,你知道了么?”奶奶一边给她碗里夹菜一边说。
程双摇摇头,问:“是不是为了程瑞考大学的事?程瑞也来么?”
“为了儿子是其一,为了房子才是主要目的!”婶婶在一边插话,奶奶看了她一眼,又对程双说,“小瑞寒假要上课,估计来不了,可能就你爸来。”见程双始不搭话只是低着头闷声吃饭,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下去。
婶婶又在一边说,“我听4室的李老头讲,户口最晚明年五六月份肯定冻结了,怪不得她外孙也急着结婚来,小鬼才几岁呀,技校刚毕业也就一两年。”又对程双说:“你呀,实在是不识好坏,上次我要给你介绍那个人的条件又不差的,人家也是老师,还是重点中学的老师来,你奶奶都说和你条件满配的,妈,你说是瓦?”奶奶看了看程双,才说:“我听下来那个男孩子不错的,其实你去见见面也没什么不好的。”
“阿娘”程双抬头看着奶奶,“我真的有朋友了……我也想结婚,可也要等他毕业啊!这种事情,你们逼我,要我怎么办?”
“噢哟,什么叫我们逼你,还不是为了你好,不是我说什么,你现在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等以后他毕了业,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可是你要算算清楚,分到一套房子就算是一室一厅也要靠十万,你上哪再去找这样的好事!我看你妈是急阿要急死了,你倒好一点都不上心”看程双还是没反应,又继续,“叫是我们敏敏岁数太小,否则就是假结婚我都要帮她找一个,搞搞清楚,十万块来,我干吗跟钱过不去啊,大不了分到了房子再离婚。”
程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看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就站起来收拾碗筷,一边对奶奶说:“阿娘,我晚上还是回学校去住吧,让程敏也睡得舒服一点。”说完就抱着碗筷进了厨房。
因为电子竞赛的是在元旦过后的第二个星期六举行,所以元旦休息这几天郝轼和同组的另两个成员几乎二十四小时泡在实验室里。
程双回到公寓觉得冷冷清清的,便忍不住给郝轼打了一个电话,说了没几句就听有人在一边问他一些她听不懂的问题,知道他一定忙极了,便叮嘱了几句“早点休息,不要太累”就挂了电话。
元旦的早上她起了个大早,把地板从里到外擦了一遍,窗子也擦得透亮,又洗了床单枕套……一直忙到下午才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干净了许多的房间,她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成就感,可是心里却空落落的。
一个人太虚神游地看了会儿电视,还是背着包回了学校。
第 28 章
28
学校里果然不是她一个人。
“杨康?你没回去?”程双在楼道里遇到杨康很是意外,自从那日对他在操场边倾诉过之后,她隐隐觉得杨康对她的变化,吃饭的时候会有意无意地和她同坐一桌,晚托班结束的时候会在楼梯口不经意的遇到他……程双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一方面自己和郝轼正如胶似漆,另一方面她对自己说,不要自作多情,也许真的只是巧合。
就见杨康走到她面前笑着对她说,“我就猜你可能会提前回来。”
程双一愣,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答,又听他在说,“我正要去吃晚饭,你吃了么?”又说,“对了,好像你还欠我一顿饭呢,该不会忘了吧。”
程双连忙说,“对对对,我一直就要请你,一直没机会,要不……就今天吧,我也没吃晚饭。”
“家里的事情解决了么?”在学校边的一家川菜馆点了几个菜,杨康见程双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她,“是不是还是拆迁的事?”
程双点点头,用筷子去拨小碟子里的花生,叹了口气说,“要是再过两年拆就好了……其实我家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是谁都能遇到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嗯,‘穷人翻身靠拆迁’,你家人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情有可原。”
程双看了他一眼,见他一直在看自己,就别开眼,自言自语,“问题是,我现在不可能结婚……”见服务员端着一大盆水煮鱼上来,马上说,:“吃鱼吃鱼,不要说那些不开心的。”
两个人边吃边聊,从师专的同学,说到班里的孩子,一顿饭倒也吃得程双开心了许多。回宿舍的路上,天已经黑了,开始程双还找些话说说,可一路上杨康却不像刚才在饭桌上那样健谈,程双也不知说什么,于是就沉默。就快要到校门口时,杨康突然拉住程双的手,程双吓了一跳,“杨康,你,你”
杨康把她的手握的很紧,可能是因为紧张手心里都是汗,他很认真地看着她,然后对她说:“如果你需要,我想,我可以和你结婚。”
程双愣在那里,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忙挣脱开自己的手,“杨康,我想你误会了,其实,其实我有男朋友的。”
“可是,他不能和你结婚,对不对?”
程双看着他认真地样子,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低下头,声音很轻地说“他还要两年,才能毕业。”
他笑了,“这不就是了,他现在无法给你婚姻,而你,现在需要这样一段婚姻。”停了一下,又说“程双,你可以考虑一下,就像你家人说的,假结婚。”然后又拉住她的手,她抬头看着杨康,就见他笑着却十分坚定得说,“我只是很想帮你这个忙。”
程双又一次陷入失眠当中,一直在想杨康的话,觉得这一切如此荒唐,却又忍不住小声问自己,可以么?这是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呢?反正只是假结婚而已……又在想,他为什么会想要帮我呢?然后又对自己说,不行不行,郝轼知道一定会气疯的……可一会儿又想,郝轼为什么不理解她呢,她有多么难,可他却偏偏帮不上忙!
然后又是婶婶的话,奶奶的话,妈妈的话……一会儿又是郝轼在那里兴高采烈地规划着去哈尔并旅游的事……她又对自己叹气,怎么如此复杂!
假期结束之后,程双就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杨康,杨康也再也没对她说什么,偶尔迎面遇上,也只是对她笑笑。因为面临期末考试,程双和郝轼都忙了起来,一般都只有到了周末两个人才去公寓住上一两天缠绵一番。郝轼常常会觉得程双有心事,可每每细问,她也只是摇摇头,有时候问得急了,她会抱着他,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说:“我想结婚。”开始几次他并不在意,可几次过后,他也有些着急,有一次就对她说:“你现在逼我有什么用,总得等我毕业啊,大学生不能结婚,校规上说的!”又觉得有些不对,搂住她,亲亲她“别急,等我一毕业,我们马上结婚!”又补充说,“其实我也恨不能现在结婚,我是说真的!”程双看着她,终诼冻隽诵Γ獠虐残模匆灿行┌媚铡臼裁创笱筒荒芙峄椋?font color='#EEFAEE'>的c8fbbc86abe8bd6a5eb6a3b4d0411301
学期的最后一天,因为方乔的爸爸要晚些时候才能赶回上海,程双正好也没什么事,就让方乔的班主任先回家,自己留在办公室里和方乔玩拼图。
程双拿着一块拼图,正在和方乔讨论到底是白雪公主的裙子还是小矮人的帽子,就听有人问她,“怎么还不回去?”抬头一看竟是杨康,她看了看时间,反问他“你怎么还不走?我在等她爸爸来接她。”
杨康噢了一声,又问方乔,“要不要杨老师帮忙一起拼?”
方乔回头看了看程双,程双忙说,“时间不早了,你家离开这里也不近,早点回去吧,而且,她爸爸也快要来了。”
杨康想了一下,点点头,收拾了办公桌,拿着包就出了门,程双才喘了一口气,却见杨康在门口停了一下,回过头对她说,“程双,那天我说的是真的,你可以考虑一下”停了一下又说:“我我也只是想帮帮你。”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程双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会,方乔摇了摇她,“程老师,这块放在这里。”她才回过神来。
又听方乔问她,“程老师,杨老师是不是喜欢你?”
她笑了出来,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才多大,就喜欢不喜欢的,可不要胡说八道。”
可方乔又问她,“程老师,你觉得郝哥哥好,还是杨老师好?”程双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便说:“你说呢?”
方乔想也不想马上说,“当然是郝哥哥,郝哥哥郝哥哥,当然好啦,而且他还给我买肯德,还陪我玩,杨老师却罚我做口算,当然郝哥哥好”又问她,“程老师,你们去吃哈根达斯了么?很好吃的!”
程双想起来那两张票子,当时也没仔细看日期,就想着等放了假什么时候就和郝轼一起去。又跟方乔闲扯了一会儿,听她把他爸爸的女朋友一个个地评价过来,一会儿说这个像妖精,一会儿说那个长得太胖……然后看着程双说,“程老师,你还是喜欢我爸爸算了……”程双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正好方乔的爸爸来了,聊了几句方乔在学校的情况,才送走了她。
第 29 章
29
寒假的时候程双在一个高年级教师的介绍下,得到了一份教小朋友新概念英语的工作,天上午4个小时,收入虽不算太高,但却足够她自己所报名的口译课的学费。郝轼开始的时候有些不高兴,原想着两个人一起放了寒假出去旅游一次,虽然获奖的钱和奖学金都还没拿到手,但是他早在比赛前就计划好要和程双一起去哈尔滨玩,如果有可能他还想去一趟俄罗斯。可程双却把时间安排得满满的,每天早上他还没醒就去上课,下午自己还要去听口译课。还有一点他搞不明白,一样学英语,为什么选择口译课而不是托福,他去问程双,成双却反问他,“你打算好了要去美国?”他摇摇头,“你去我才去,否则有什么意思”
后来他觉得一个人实在无聊,就说要和程双一起上口译课,可程双却说什么也不答应,“不要不要,我要是和你一起听课一定会分心的,你聪明考试没问题,到最后我要是考不出,多郁闷呀。”又看他实在无聊,问他“你们就没社会实践什么的?要不……你还是去参加托福的培训班吧。”
“那你也报名一起考托福,否则我就不去。”
程双想了想,点点头,“那也可以,反正都是英语。”
于是两个人,一个上午上课下午学习,一个每周学三天。因为是冬天,两个人天天煮个小火锅,偶尔程双也会炒几个小菜,再加上郝轼也会从家里带一些菜,两个人小日子过得倒是其乐融融。尤其是郝轼,从来不做家务的他,干起来其实还是有模有样的,每天洗碗和拖地的工作都是由他来完成,程双就负责洗衣服做饭和收拾房间。两个人相互配合,虽然有时候也会为一些琐事争吵,好在两个人都熟知彼此的脾性,不用一会儿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因为怕家里人又说起拆迁的事情,程双一直都没有回去,只把公寓当作了自己的家,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已为人妻那样,觉得每一天踏实而满足,还甚至会想,要是有个孩子,就更好了,可还没想完,又笑自己怎么竟冒出这样的念头!
程双的父母是在春节前的一个星期来到上海的,那天程双正好要上课,便没有去车站接。晚上下了课回到家的时,看见陌生的父母,竟然“爸爸妈妈”都叫不出口,平日里打电话倒是没觉着什么,可如此陌生的两个人站在她面前时,那两个应该是最为熟悉的称谓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半天才僵硬地笑了笑,说了句“你们来啦”便再也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