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长不记得问:“给我的?”

杨主任没说话,只是脸色沉重的点了几下头。

老院长扶着沙发,正要起身,“我得去拿老花镜过来,不然字儿太小,我看不清。”

“您也先别拿老花镜了,我跟您解释。”杨主任说道,事情起了头,也就不那么难以启齿了。

老院长便没再起身,忐忑的看向杨主任。

杨主任看老院长这么大年纪了,却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心里也难受。还没说话呢,已经先红了眼。

“咱们这儿……孤儿院还有周边的一个小区,不是老房吗?房子又旧又矮,偏偏院子还特别大,要是偏僻点儿倒也罢了,偏偏地段又好,说是特别浪费空间,政.府有意把这块儿重新规划,建新的商用住宅楼,都改成几十层的高楼,住的人多。说是寸土寸金,一点儿地方都浪费不起。所以”

“所以孤儿院也要拆迁?”老院长说道,瞪大了眼睛,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只觉得手脚冰冷。

见杨主任沉重的点头,老院长抖着唇,“可是要拆迁,孩子们怎么办?让他们去哪儿?”

“似乎……是要搬到市郊去,那儿有一处孤儿院,孩子们要一起过去,只是您和工作人员……怕是不能过去,那边儿的人手足够。”杨主任说道,心中不忍,大人也就罢了,老院长年纪大了,拿着养老金,在哪儿都能生活。

其实如果不是为了孩子们,老院长根本不必在这儿。

至于其他的工作人员,都是成年人,年龄老大不小的了,只要要求不要太高,这年头想找份工作糊口真不是难事儿。

最可怜的就是孩子们,突然之间要转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面对一群陌生的人。

那里的工作人员是什么秉性,原来就住在那里的孩子是什么秉性,他们都不知道。

而且,不论在哪里都会有欺生的事情,小孩子之间尤甚。大人之间的欺生,还不会明目张胆,也就是背后的小动作。且大人们都是有心计的,能反击也能忍。

但莫锦西他们自小在这里生活,都是单纯的好孩子,哪里经历过那些?在这里从来没受过委屈,大家都像家人一样。

可在那里,受了委屈没人会管你。就连穿衣吃饭,都要抢着,慢一步恐怕就得挨饿了。

而且,杨主任还听说,那边儿的工作人员可不像这里的这么好。这里有老院长监督着,且都是相处了十几年的人,彼此都有感情,对孩子们好的也是真心实意的。可那边儿不同,就是当一份工作来做,对孩子们怎么可能尽心。

莫锦西他们过去,受委屈是一定的。杨主任都心疼,更何况是乍一听到这消息的老院长。

幸亏孩子们今天不在,都上学去了,有几个小的还没到上学的年龄,这会儿也被王老师带着学东西,听不到这些话。

“可这样,孩子们怎么办?”老院长红着眼,眼睛湿了。“孤儿院在这儿这么多年了,都没说要拆,怎么突然就要拆了?这是为了赚钱,连良知连人性都没有了吗?他们有没有替这些孩子们想过?平时给拨款就千难万难,全靠着好心人的资助。现在又嫌我们碍事了,这也”

杨主任不住的叹息,“可是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咱们升斗小民,总是没有办法,除了接受还能做什么?下午负责的开发商就要过来跟你们细谈了。”

因为孤儿院不属于个人资产,甚至连拆迁费都没有。

“对了。”杨主任突然生出了希望,“林初不是跟一个很有本事的男人在谈恋爱吗?不如你跟林初说说,让她男朋友想想办法?”

老院长张张嘴,有些为难,一时下不了决定。

林初跟燕北城在一起,她的压力一定也很大。上次燕宁白过生日,她也看得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接受林初。

燕北城的母亲和妹妹就不接受,还有个姓陆的女人从旁觊觎。

上次燕北城的母亲虽然没来,可从燕芷清的话语间,她也听得出来,燕北城的母亲不喜欢林初,甚至想要拆散他们。

所以老院长并不想给林初压力,让她为难。好像跟燕北城在一起,又附带了整个孤儿院似的。

纵使燕北城没有意见,可万一呢?万一,燕家人也因此不喜欢怎么办?

可又不能因此就放任孩子们受委屈,老院长左右犹豫不定。

就在这时候,门铃又响了,老院长看向门口,透过客厅的窗户看到外面的院门外,站着三个女人。老院长眼神儿不大好了,也仅能看得出中间的那一个年龄稍大。

老院长正要起身出去开门,袁老师出来了,拦住她,“您在这儿吧,我去开。”

刚才她在厨房里,也听见了杨主任说的话,说实话,她也挺忧心自己的将来。本以为这是个铁饭碗,虽然赚的不是多么的多,但工作舒心,平时也累不着。

大家相处的愉快,比什么都强。

同时,也心疼孩子们,这就跟把他们赶离自己的家,扔到陌生人那儿寄养着一样。

本来他们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虽然看着活泼开朗,可也有脆弱的时候,连个正儿八经儿的家都没有。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突然不能继续住了,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远离过去所有熟悉的生活与伙伴。

袁老师都能想到那时候孩子们手足无措的样子,能想得到恬恬害怕的哭了,想得到石头和莫锦西害怕的想哭却拼命忍着,眼眶泛红,带着浓浓的鼻音安慰恬恬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想不下去了,再想下去就得哭出来。她都不知道,一会儿要怎么面对孩子们。

等莫锦西和石头放学回来,又要怎么说这件事。

想到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她就心里沉重。到了院门口,隔着铁栅栏,就看到门外站着的三个女人,其中中间的那一个年龄稍大。

其中的两人五官相似,估摸着像是母女俩了。

年纪大的那个,保养得很好,都不像是有个这么大女儿的人。

看三人的穿着,也是富贵人家的,与中年女人五官相似的年轻姑娘,脸上带着明显的倨傲之气,不住的往内打量孤儿院,带着矜傲,一副孤儿院是贫民窟的模样。

仿佛一切都是脏的,让她没处下脚,没眼看,自己来这儿是纡尊降贵了。

就冲她这作态,袁老师就没了好脸儿,原本还礼貌热情的笑,这会儿也只是淡淡的,也没主动说让她们进门。

再看旁边那年纪稍大的女人,脸上倨傲的表情没有那姑娘那么明显,可看着孤儿院时,目光中也带着明显的审视与轻蔑。

就好像……

就好像孤儿院在她眼中就是一样不值钱的物品,能够随她处置,带着一种掌握了孤儿院生死的高人一等的自信姿态。

袁老师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打量着两人,戒备的问:“三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