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世廉蹙眉,正要开口,甄青殷抬起眼,笑眯眯道:“还是老太太厉害,忍辱负重十四年,一招出手,张姨娘毫无还手之力,立马老实蹲大牢去了!咱们全家托老太太的福,今后能过上清净舒心的好日子。老太太中用,相当中用,孙女对您的佩服,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小殷氏和甄圆圆拼命忍住,才没有笑出声。
两人奇怪,青殷怎么突然画风变了?
甄世廉眼珠子都瞪直了!
孟如兰更是对甄青殷佩服得五体投地,大表姐连老太太都敢横冲直撞地怼,吓唬吓唬她这个小表妹算什么呀?
老夫人险些又气晕过去,手指颤抖点点甄青殷:“老二,你听听,你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反了天了!”
甄青殷委屈,仿佛受到惊吓,怯怯咬唇:“老太太,孙女夸您也不成吗?”
“你这叫夸?你这是阴阳怪气!”老夫人气得直哆嗦。
“哦,那没办法,孙女想夸您,可找不到夸的地方,可算昧着良心找到个说辞,您又嫌弃我阴阳怪气,”甄青殷苦恼地鼓着腮帮子,娇憨可爱,“孙女也没法子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耳濡目染十几年,咱们一家子,除了张姨娘和甄青云是‘心直口快’的,个个阴阳怪气,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谁跟你阴阳怪气!你这是想气死我不成?滚,滚出去!”
“成,孙女向来逆来顺受,老太太叫我滚,孙女这就孝顺地滚了。老太太多保重身子骨,明儿孙女再来瞧您。”
甄青殷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恭恭敬敬福了个礼,后退两步,转身便走。
甄圆圆想了想,她也是孙女,她也要孝顺,于是偷偷和姐姐一起孝顺地滚了。
老夫人直挺挺朝后倒。
甄世廉急急唤道:“母亲,母亲!”
小殷氏跟着唤道:“老太太,老太太!”
孟如兰吓得快哭出来,她是真担心老夫人。
若老夫人没了,她就没法子继续在甄家享福了。
这个大表姐,当真是祸害!
老夫人躺在那儿,老泪纵横,气得捶床,喃喃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招了这么个祸害!都怪老大媳妇,小妾小妾管不住,女儿女儿不好好教导,个个来气我!”
小殷氏抚着胸口,好险!幸亏老夫人没事,不然甄家又要成为京城谈资。
至于老夫人的话,她压根没过心。
老夫人向来如此,什么不好都是旁人的错处,好的全是她的功劳。
为老不尊,自个儿不慈,倒图起儿媳孙女孝顺,凭啥呢?谁还不是个人了。
甄世廉松口气,无奈道:“母亲,您换位想想,若有人说您的不是,儿子怎能忍得住?青殷已算脾气好的了。”
他不敢说母亲的不是,怕刺激了老母亲,“张氏的事,怪不得旁人,全怪大哥糊涂,宠妾灭妻,才让她觉得我们一家子好拿捏、好欺负,闹了一回又一回。如今她关进京兆府,叫她吃些苦头,以后她再不敢闹的。”
第225章 走投无路
老夫人伤心,儿子竟不帮她惩治甄青殷这个不孝的。
“攀上宫里贵人,她就觉得自个儿翅膀硬了!没有我,哪里来的她?没有我,她连这大宅子都住不上!”
甄世廉无语。
虽说因老夫人在世,皇上没有收回宅子,可老夫人不也是因甄家祖上有爵位,才住得上这宅子吗?甄家子孙住这大宅子,那是天经地义。
思及今日张家人的张狂样子,老夫人越说越来气:“咱们家就是太心慈手软,放在别家,哪有放妾的,这种妾,早一碗药灌下去,让她病逝了!”
孟如兰吓得直发抖,恨不得把耳朵捂上,见没人注意她,溜着墙根也跑了出去。
甄世廉待她出去才道:“是儿子考虑不周,顾虑官声,才饶了她,饶出这一场祸事来。”
小殷氏暗暗撇嘴。
哪里是心慈饶了她,分明是这对母子顾念着甄家那根独苗苗,才迟迟不处置张姨娘。
小儿子顺着自己说话,老夫人稍觉胸口气顺:“一个小妾的娘家竟敢欺上门来,辱骂诅咒,哪里有半点将我们甄家放在眼里,将朝廷放在眼里。这等人家,旁人甩脱都来不及,咱们万万不能再沾惹上。老二,你想想法子,我是再也不想看见他们了。”
老夫人后悔没早些弄死张姨娘。
她一辈子没丢过这么大的人,被一群泼皮无赖当众咒骂,那张老太一张臭嘴,竟诅咒甄家断子绝孙,更该死!
甄世廉苦脸:“母亲,违法乱纪的事,咱不能干。不过,张老太、张氏和张老三,他们三个甭想轻易出来。”
自古民不与官斗,张家三个人蹲进大牢,不需他做什么,京兆府尹与他有几分情面在,自会刮张家一层皮下来,吓破他们的胆子,让他们再不敢闹。
他忧心的是,张家背后的人。
没人指使,张姨娘敢闹,张家人是不敢上门闹的。
否则的话,当初张姨娘被扔到庄子上,张家人不会不闻不问。
老夫人想说,她出银子,多打张家人一顿板子,掀开眼皮,看见老二媳妇跟木头桩子似的杵那儿,顿时闭嘴。
这儿媳妇真没眼色,甄家的正事,是她这等眼皮子浅的妇道人家能听的吗?
甄世廉会过意来,低声让小殷氏出去,他坐在床沿,细声安抚起老母亲。
刚提了一句青殷,想缓和缓和祖孙俩的情分,便被恼羞成怒的老夫人赶出来。
甄世廉摇摇头。
磋磨孙女和儿媳妇,见不得她们好,也不知母亲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