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 / 1)

是……青持。

青画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宁臣自然是进不了后宫的,所以他不是宁臣,可是他穿的却是宁

臣的衣服,只是那一张面具被撕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宁臣的打扮,青持的脸……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撕了面具,更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能让他顾不得“太子失踪已久”的局

面突然出现在宫里,只是他站在书闲身边,她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只是呆呆看着他,青持的

脸、宁臣的眼,她同样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是以谁的身份站在这闲庭宫里,她该称呼他谁?他恐

怕……早就怀疑了吧,而她,真的不想去验证他的怀疑。

“郡主到了。”采采通报了一声。

青画不偏不倚,和青持对上了眼。

书闲是个温柔的女子,她虽然出身高贵,到了朱墨后也是堂堂三妃之中的贤妃,却向来没什

么架子,所以闲庭宫里向来和睦;采采是个老宫女,见惯了人情世故,对于真正温柔可亲的书闲

自然是十二分的感激,闲庭宫里是很少有什么事情需要跪拜请求的,今天堂上这一幕,让青画恍

了神思。

青持和她的目光撞上了,带着微微的出神,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又抬头看了青画一

眼,目光中透出一点点尴尬,更多的却是小心翼翼。

青画闭上了眼,这样的青持太过狼狈,让她越发愧疚,她惶惶然移开了视线,又对上了书闲

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她不认得坐在正厅之上的那个人了,那是一个与平日全然不同的书闲,

她的眼里带着一分……说不清的东西,青画在心里轻轻掂量了一下用词,搜空心思只想到了一个

词,妩媚。

是的,是妩媚,不是媚君、不是媚人,而是媚事,这世上有少数人是天然的心计深沉的,譬

如墨云晔,他的眼里看不出复杂,心思是天生的七窍玲珑,而绝大多数人是后天的,随着年岁增

长、阅历增加而来的愈发深沉。

此时此刻,书闲的眼里是媚,这种媚是处事的圆滑,对每个人都款款而待,却带着某种高高

在上的威仪,后宫中人,哪个不是对着皇帝殷勤献媚、哪个不是对着比自己低贱的人威仪万分?

愚笨的人才会露出谄媚之色,聪明的人殷勤献媚的时候不着痕迹,给人不争名利的错觉:愚笨的

人轻视底下人会恃宠扬威,狗仗人势,聪明的人轻视底下的人却会带着威仪姿态,仪表堂堂,不

言而凤临天下;同样的一件事情,聪明人和愚笨人只是差了一份韵味而已,这份韵味,就是“媚”,

明艳高贵是媚,端庄娴雅是媚,把握好力度,风姿自然绰约。

看着高高在上的书闲,青画依稀见到的是很多年前,在阴暗灰冷的殿上,那个凤仪天下的女

人,那个虽然失去儿子、失去了所有随之而来的名利前尘,却仍然能让人本能地跪下去俯首称臣

的女人,她直到死去的那一刻,都是那么高贵端庄,即便当年的青画已经是二十出头的心智,还

是被震慑得跪在殿前,小心地为她打破一年的装疯卖傻的外壳。

青画还在出神,有那么一刹那,书闲和当年青云皇后的身影在那一瞬间重合了起来,同样的

端庄、同样的被岁月洗出来的深沉痛楚化成的淡泊,这是青画第一次有预感,书闲会在朱墨过得

很好,她也许并非池中物,也许她会……登上某个很高很高的地方。

“画儿,你来了。”书闲眉宇间的端庄在触碰到青画的目光的一瞬间,轻轻颤了颤,缓和下

不少。

“出了什么事?”青画疑惑地看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顿时惊讶之色越发浓重,“是你?”

跪在地上的人面如死灰,甚至不敢抬头看青画一眼,青画却还是认出了她,这个人不是闲庭

宫的人,她甚至不是宫女,她是那日想容本来带着一起去汕溪的那个柔婉的女子,位列宫妃最末

的更衣,好像是姓……余?她和闲庭宫向来没什么瓜葛,怎么会……

“余更衣,你怎么……”余更衣抬头,像是被惊吓到了极至一般,她的脸上已经没有表情,

只剩下一双空洞的眼望着青画不语。

书闲含笑的声音就从座上响了起来,她笑道:“画儿,你认得她?”

“在昭仪那儿见过一次。”此话一出,余更衣的脸色越发难看,书闲则是冷笑起来,她埋头

沉思了一会儿才抬头,脸上已经是和颜悦色,她说:“昭仪?余更衣,原来你和昭仪姐姐交好,昭

仪姐姐倒真是没什么架子,你说你冤,那需要我派人请昭仪过来听你辩解吗?”

“贤妃姐姐……”余更衣的脸色越发苍白。

书闲却在这时候从座上站起了身,冷颜道:“余更衣,你三番两次派人跟踪品香郡王不算,今

日还有意阻拦她回宫,甚至还对陛下说宁臣是朗月派来挑拨两国关系的奸细,你到底有什么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