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江面对秦昭的怒火，不为所动，一副“我就这样，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态度。秦昭大为光火，第二天他直接买了一个小镜子，摆在了办公室桌上。然后上班才没十分钟呢，他就用小镜子照到了楼江转过了头，正打量着盯着他看。秦昭冷笑着将镜子里的画面拍下来，发给对方：[铁证如山，你怎么说？]

小镜子里映照出的楼江，低下了头，应该是在看他发的信息。很快，楼江回复：[变态。你拿镜子这样一直看我？]

这完全就是倒打一耙了。秦昭暴怒，趁着这会儿无事，把楼江拖到茶水间谈话：“到底谁是变态？你怎么回事，非要这样吗？！我哪里得罪你了？”

楼江情绪很稳定，并不像秦昭这样狂躁，他伸了伸手：“镜子给我。”

秦昭气得转头对墙一通猛捶，发泄完了才回头，说，“这样吧，要不我给你哥哥的‘原味’内裤？”

楼江没懂：“那是什么东西？”

秦昭解释：“就是哥哥穿过的，没洗过的内裤。”

楼江：“……”

消化完秦昭话语，楼江露出了恼怒的表情：“我不要那种东西。镜子给我！”

秦昭觉得楼江口是心非：“不要害羞。别的小狗都有，你也可以有。”

“你想死吗？”楼江好像真的生气了，“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秦昭他现在的状态姑且算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就没多说什么，闭了嘴，但他准备回家找秦峥算账。

秦峥说了今天回家会晚一点，所以秦昭还有很多准备时间。他本来就跟同学约好，所以是吃过晚饭又玩了一会儿之后，才掐着点回家。秦昭到家连客厅的灯也不开，直接冲进卧室，他摸出藏在卧室床底下的快递包裹，露出了反派才有的笑容。

可恨的秦峥玩得花里胡哨的，还说什么都是些普通的情趣而已，搞得他跟没见过世面的土狗一样。真是岂有此理！秦昭心想，他今天就要给对方开开眼，也让对方体会一下所谓“普通”的情趣，是什么鬼东西！

包裹里的是一套完整的女装，从内衣到外衣再到假发。不过试穿女式内裤时，秦昭就发现这东西非常“卡蛋”、且“卡鸡”，一点都不适合男性去穿，所以就放弃了强穿这条内裤的想法。他去镜子面前戴上假发，一整套装扮之后，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挺合适……虽然并不是那种完全看起来就是女性的、毫无破绽的装扮，但有另一股风情，有种性别界限模糊的契合感，秦昭自己都看愣住了。

还……还不错嘛。

秦昭得意洋洋地揽镜自照，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就在他自我欣赏得有些过于陶醉的时候，客厅传来大门“滴答”解锁的声音，应该是秦峥回来了。听到动静的秦昭，立刻从自己的美貌中醒神过来，他掏出口红，笨手笨脚地将口红往自己嘴唇上涂，但因为计划将要实现，他变得格外兴奋，以至于有些涂不太准，不过好在没涂到嘴唇外面去，只是叠涂了好几层，导致他一张嘴涂得宛如刚吃过小孩一样，比没涂要丑。

不过这不重要！

秦昭咬了咬嘴唇，忍住想要大笑的冲动。他蹑手蹑脚地从卧室的卫生间出来，走到客厅，发现秦峥只开了最角落的一盏落地灯，其他灯都没开，人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正奇怪着，秦昭突然听到黑灯瞎火的厨房里，传来微弱的瓷杯碰撞声，看来人是在厨房。他赶紧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踮着脚，摸进了厨房，像是捕猎的野兽那样，稍微靠近了一点之后，就一把将秦峥扑住。

他跳起来抱住秦峥的脖子，双腿也盘住对方的腰，对准秦峥的脸就是一通狂亲瞎舔。“咔嚓”。瓷杯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清脆得几乎动听。秦昭才不管那什么杯子破不破的，直接仰脸凑过去含住秦峥的嘴唇，舌头也探入进去，格外热情主动地勾舔着，但秦峥好像今天是被吓住了，身体非常僵硬，即不说话，也不回吻。

什么啊。秦昭心想。秦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这不是稍微吓吓，就被吓住吗。

恶狠狠地亲了好一会儿，秦昭这才气喘吁吁地放开秦峥，然后抓住对方的手指用力咬了一口：“哥哥今天怎么回事，好冷淡。我可是被你插破了处女膜，还搞大了肚子的。你就是用这个态度对我的吗？”

他咬完秦峥的手指，就去舔对方的喉结，一边舔一边说：“果然哥哥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但是哥哥不要忘了，我现在的肚子里，可是怀了我们的孩子！哥哥难道想不认我肚子里这个乱伦的孽种吗？”

掷地有声地说完这一切，秦昭生怕秦峥说出什么扫兴的话，立刻按住对方的后脑勺，往死里去亲，唇舌的勾缠里，他尝到了自己口红的味道。

以前都是秦峥把他亲到半死，现在可算是轮到他把对方亲到咽不下唾液了。秦昭沉浸在这种复仇成功的快感之中，但是亲着亲着，就感觉哪里很奇怪。

开始还没觉出异样，可亲吻抚摸的时间长了之后，还是让人察觉出了其中的怪异之中。无论是今天秦峥亲起来的感觉，还是秦峥被亲的反应，又或者是对方头发摸起来的触感，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不太对劲……

对方的头发也未免太柔软了，仿佛小兔子身上蜷曲的绒毛那样，跟秦峥的头发摸起来相比，触感完全不一样。

如同被人当头泼下一盆冰水，高热发昏的大脑迅速冷却了，秦昭结束了两人之间的亲吻。但他还挂在对方身上，没有太大的动作改变。主要是不知道怎么处理接下来的局面。

太恐怖了。秦昭心头浮现出了非常可怕的猜想眼前这个被他一顿猛亲的人，很可能根本不是秦峥。

他僵在那儿，不敢动。对方也不动。黑暗里，秦昭只能听到对方不稳的呼吸声。

尴尬和羞耻感如同潮水席卷而来，秦昭好想尖叫，然后杀掉秦峥。僵持了片刻，还是秦昭先有了动作。他默默地从对方身上滑下来，调整了一下呼吸和情绪，然后他决定先发制人：“你谁啊你！”秦昭激情质问对方，“为什么在别人家不开灯？被我亲了也不说话。你想干嘛？！”

视线被黑暗侵蚀，在视觉受阻的情况下，其他的感官被强化了。秦昭可以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滞了一瞬。紧接着，一道清凌凌的男声响起，果然不是秦峥。

“我没想到屋里……还有其他人。”对方冷静地向秦昭致歉，“很抱歉。”

033

对方如此态度谦和，秦昭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才合适，他下意识往后推了一步，脚上一痛，不由痛呼了一声：“啊……”

这时的秦昭才想起来，之前有瓷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大概是不小心踩到碎瓷片划伤了脚底。对方显然也想到这点，所以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将秦昭打横抱起。秦昭倒是非常配合地搂住对方的脖子，他说：“我脚可能划伤了，你帮我拿一下药盒，应该是在”

对方说：“我知道在哪里。”

秦昭不说话了。

两人离开厨房，进入客厅的那一刻，橙黄暗淡的光线勾勒出这个被他错亲之人的轮廓。黄昏一样昏昏沉沉的光，让一切颜色都有些失真，更何况对方一张脸还被秦昭亲得一塌糊涂，全是口红印子，按理来说是很难辨认的，但对方长得实在太出挑有特点了，出挑到见过一面之后，就很难忘记。

往日的那点记忆全像是被钩夹给钩出来了一样这个人，秦昭是见过一次的。在他阴差阳错跟秦峥睡到一起的那一天，这个人就在场，还被他湿漉漉地抱住弄了一身水渍。

血色缺缺的肌肤，苍白色的头发，薄粉色的眼珠，过于秾秀的面孔，简直不大像是活人，倒像是什么制作精美的人偶，却因为脸上轻浮的口红印，而重新变得活色生香起来。

秦昭不由得屏住呼吸。

被抱着放到沙发上的时候，秦昭感觉到了自己脚底板湿漉漉的，应该是刚才不小心踩到了水，他倒也不在意，随手抽出茶几上的纸巾，擦了擦未受伤的脚跟，结果收回纸巾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大片鲜红颜色濡湿了整张纸巾。

秦昭眼前一黑，差点没昏过去。

猩红的颜色像是刻痕一样残留在视网膜上，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就好像后脑勺狠狠被人重打了一击那般，胃部痉挛着，恶心的感觉直翻涌上来。他控制不住地干呕一下。秦昭捂住嘴趴在沙发上，很快又松开手，因为受伤沾血的气味太重了。沾血的纸巾，轻飘飘没有重量地落到了地毯上。明明也应该是没多少血的，可偏偏他就觉得自己闻到了大量鲜血的味道，像裹尸布一般捂住了他的口鼻。

呕了好一会儿，旋即脸被人捧住。秦昭扬起脸，那双浅粉的眼珠看着他，瞧不出什么情绪，声线也很薄淡，带着某种缺少情绪的特质：“你是不是有类似哮喘一样发作的疾病？带药了么，药在哪里？”

秦昭抬目看向对方，嘴唇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他面上有泪痕，都是因为干呕带来的生理性反应，眼睫被泪浸湿。秦昭颤声颤气地说：“我晕血……”

对方原本跪坐在地上，这个时候直起身来，虽然犹豫了一下，动作有一瞬停滞，但最后还是搂抱住了秦昭。

明明看起来是很冷淡的人，可是举措却意外温柔。这是并不狎昵的拥抱，倒像是哄小孩一样，他甚至一下下地摸了好几下秦昭的后背，像在安抚什么小动物或者小孩子：“没事了。血纸我已经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