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珩抬目望了一眼则文，似是警告，又像是单纯的一瞥，而后他垂下眼帘望着秦昭，轻声说：“我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秦昭连忙拒绝，“那个‘实验五号’……你家里肯定有急事，你先忙你的。我这边……”秦昭顿了顿，说，“我正好找学长有事。”

崔珩望着秦昭不说话。

秦昭有些艰难地开口：“上次那个……我和学长有一些矛盾和误会，问题说开就好了。我现在，嗯……也是在跟学长解释一些事情。你不要担心。”

不知为何，崔珩血瞳颜色未有消退，也不晓得是不是光线缘故，总让人觉得这点颜色似乎越发浓郁血赤。秦昭心头跳得厉害，却不是害怕，而是有点不合时宜地想要伸手摸摸崔珩的眼睛，但一旁则文在场，这也就令他稍微冷静了点，可到底还是冲动的，秦昭脱口而出：“我们可以添加一下联络方式，如果有问题，我就找你。”

崔珩微一抬目，苍白色的眼睫微微一颤：“好。”

秦昭心脏怦怦乱跳，有种染指秦峥所有物的亢奋感。他之前对崔珩做出过这样那样的事情，可他一直没有添加过崔珩的联系方式。很难说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即便这些都是背着秦峥偷偷做下的事情，可身体的接触虽然是一种染指，然而联系方式的添加却更是一种关系边界的侵犯。秦昭心里头涌出一股微妙的罪恶感，无法界定这到底是针对谁，仔细分辨，倒更像是对未来将要发生之事的。有些事是因为没有联系所以才没做，而一旦有了联系，说不定就会失控……

原本一直没有太多行动的则文，忽然上前，从秦昭身后弯腰一把将人搂住。刚才还神色扑闪的秦昭，猛然惊醒一般，立刻做出挣扎的动作：“干什么！”

语气凶悍，跟崔珩说话是两种截然相反的语气。

“你要崔珩的联系方式。我直接‘转推’给你不就行了？”则文下巴抵着秦昭的脑袋，桃花眉眼含笑，将人搂得很紧，好像是看不惯秦昭刚刚与崔珩说话的融洽气氛，“不要在这里浪费崔珩的时间。现在外面已有新闻报道市区轨道车上出现‘异种’，应该就是跟崔琰带走的‘实验五号’有关吧？”

则文捏着秦昭的手，快速操作秦昭的通讯终端界面，替秦昭添加上了崔珩的联系方式，可在最后一步最终确认时，他“亲密无间”地半搂半抱着秦昭，抬头望了一眼崔珩，没说一个字，但神态挑衅，目光格外尖锐。

而后他就状若无事地放开了秦昭。

秦昭不知道则文和崔珩之间的凶潮暗涌，他被松开后立时扭头瞪了则文一眼，不过到底因为是在崔珩面前，所以没说什么很离谱的话。

则文含笑，他那双本来不笑也含情的桃花眼，都要透出款款深情的意味来了，简直要腻死人。

崔珩神色冷淡地看着则文，忽然上前一步，一手搭在了秦昭的肩膀上。

本来还在瞪则文的秦昭，注意力一下子转移，他回看崔珩，正打算说点什么，却感觉腿间一热，竟然是崔珩弯腰，用另一只手插进了他的双腿之间，摸到了他的大腿根。

他本来跟崔琰胡乱在病房里搞完，就没穿裤子，只有一件上衣，到现在为止裤子都没穿上，此刻崔珩修长的手指刮擦过他大腿内侧最嫩的那块皮肉，是个擦拭的动作。

崔珩说：“流下来了。”

还能是什么流下来当然是崔琰先前射进来的精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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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下意识双腿一夹，就将崔珩的手夹在两腿中间，结果因为他没穿裤子，阴茎直接蹭在崔珩手腕上。这本来可以是件让人暗爽的事，但则文就在旁边，实在是让秦昭倍感心虚，他吓得赶紧分开腿，往后退了一步，于是人就靠在则文身上。

温热的体温，隔着衣料透传过来。身前是崔珩，身后是则文，秦昭头皮发麻，被两个人夹在中间，简直进退两难。

面前的崔珩垂目望着他，苍白色的头发微微挡住了半只眼睛，那双猩红的赤瞳一时叫人看不出里头的情绪，但他抬起手按在了秦昭左肩上而后也不知则文怎么想的，仿佛在暗中较劲似的，自身后也伸出手，就这么搭在了秦昭的右肩之上。

一左一右两肩膀都被人按住，这是在干嘛……秦昭呼吸变得急促，额头冷汗渗出，没想好怎么办，一时也没弄明白，为什么现场变成了这么个古怪的氛围。明明最初只是想背着秦峥乱搞一下，结果不知不觉就成了很难收场的场面，只能说是都怪秦峥。

他脑中稍一权衡，就决定先让则文一边待着去，秦昭恍然回神一般，用力攥住崔珩的手：“很脏的，你不可以碰。”

也不管则文是什么表情，秦昭拖着崔珩进了旁边的卫生间。他给崔珩洗手的时候，崔珩一句话没说，秦昭手指摸到崔珩指缝里，扒拉了还没两下，崔珩忽然反扣握住了他的手。秦昭顿时颤了一下，随即抬头从洗手台前的镜子里，偷偷打量观察崔珩。

这个手指相缠的动作，是不是有点太暧昧？在崔珩眼里，自己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崔珩又是出于怎样的心理在和自己相处的？有时候他会想入非非，但一想到秦峥又会马上幻想破碎。肯定是把自己当做小孩子对待了……秦昭知道自己长得很招人嘲笑，不够成熟，要是能像则文那样就好了，当然，那对大胸肌自己也可以有……

水流冲刷之中，两人十指交缠，秦昭默默地由着崔珩牵了自己一会儿，忽然小声说：“今天的事别告诉我哥。”

在床上的时候，秦峥很喜欢抱着他一边扣握他的手指。秦昭不由得去想，这个习惯是跟崔珩学的吗？

崔珩慢慢松开手，而后轻声说：“嗯。”

秦昭又说：“你也别让崔琰跟我道歉了，他那手还是我弄断的。”

崔珩这回没有说话。

秦昭继续努力解释：“虽然一开始的确是他来找我麻烦，不过我已经跟他说明白了。他就那种性格啦，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要做什么。其实，你在家里多哄他两句他就好了。”

这已经是崔珩今天第二次听秦昭说这句要哄的话：“我？”

秦昭煞有其事地连连点头。

这时卫生间的门被敲了敲，秦昭从镜子里看到则文双手抱臂靠在门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但明显不是个高兴的模样，甚至还挺阴阳怪气。

崔珩应当也是看到了，不过视若无睹，他轻轻对秦昭说：“我知道了。”

秦昭都替人洗了手，索性接着替崔珩将手擦干净。他一边擦一边心想掌心好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双手把人可以打个半死，可是现在却乖乖任由他擦洗。秦昭恋恋不舍地擦了好几遍，最后说：“你快些带你弟弟回去吧，我……”顿了顿，声音放得很小，“我下次找你说话。”

则文：“……”

赤瞳转瞬变成了浅浅的红，崔珩神色没有明显的变化，他喉结微微滚动，轻轻回答说：“好。”

而崔珩最后道别将崔琰带走，是用的打横抱在怀里的方式。两兄弟长得出挑，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配色不一样，于是瞧着越发像是幻想的绘作，仿佛自己抱着自己，不同的人格，表里两种幻象。秦昭看到了，目光又直了一瞬，等到崔家两兄弟从门口消失，他还恋恋不舍地盯着门口，结果眼前一黑，则文用手盖住他的眼睛，并将他用力拽进怀里，语调冰冰凉凉的：“看什么看，人都走了，你还看？”

秦昭狡辩：“你不觉得刚刚他们很像宗教图画吗？”他绞尽脑汁，“就很像是‘圣母怜子’图。”

“你有见过男的圣母，还抱着那么大个的白痴巨婴？”

秦昭：“你真是不懂艺术。”

则文冷笑：“你可真喜欢崔珩。”

秦昭否认：“你少瞎说。”

则文不再去捂秦昭的眼睛，转而去捏秦昭的手：“刚刚给崔珩洗手，需要洗那么长时间？要不是我在场，你是不是要给他的手舔上一遍？”

秦昭不承认自己的那一点心动，坚决否认：“怎么可能。”

“崔珩打人，你倒是每次都心疼他手疼不疼。”则文攥着秦昭的手，递到自己嘴边，用力咬了一口，冷笑，“你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秦昭这才无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好像上次则文被崔珩揍，他也关心崔珩手疼不疼。秦昭有点心虚，但指责则文，“学长你好小心眼，也太记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