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钝看着两人,云巧姿势倒还好,秦大牛越离越近,说话呼出的热气悉数喷在她脑袋上。
他吸口气,缓缓问,“秦大牛,人齐了吗?”
人齐就该干活了。
??043 男女授受不亲
云巧素来听不懂话里隐藏的意思, 还当唐钝好奇,直起身探头朝院里看了眼,认真回他话, “差我大伯。”
“......”
秦大牛挑眉, 朝唐钝瞥了眼, 眼神沉静, 却带着丝挑衅,唐钝盯着他, 目光微沉。
秦大牛恍然不知, “巧姐儿,我干活去了啊, 我带了馍馍, 晌午我们分着吃。”
‘我们’时他加重了音,难掩暧昧。
云巧坐回凳子,舀着碗里的汤圆,边往嘴里送边叮嘱他,“你勤快些,别学我大伯偷懒啊。”
“好。”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转身时, 突然扬起手, 宽厚的手擦着云巧脸颊而过,眼角褶子都笑了出来。
无耻。
唐钝脸色铁青。
四祖爷瞧见了, 以为太痛的缘故, 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 不给你揉揉, 十天半月你都别想下地了。”
唐钝抿着唇, 含糊嗯了声。
见他脸色难看,四祖爷减了两分力道,“你说你也是的,找石场是衙门的事儿,哪儿用得着你出面,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爷奶怎么办?”
清晨他出门采药,发现唐泰山几个鬼鬼祟祟进村就猜到有事发生,他年纪大了耳朵背,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还是松柏茫然无措跑来告诉他墩哥儿掉牙他才知道唐钝昨个儿去山里没回来,他劈头盖脸就把人骂了通,要他召集村里所有人进村找。
担心唐久身体撑不住,他回家配药,准备先熬着,以防万一。
没多久就来人说唐钝回来了,受了些伤,要他快过来瞧瞧。
幸好伤得不重,否则唐久和他媳妇哪儿撑得住啊。
他说,“你自小就稳重无须人操心,读了书怎么还回去了?”
他是唐久亲叔,这种话恐怕就他能说。
唐钝垂着眼,虚心说,“这次是我掉以轻心了,往后不会了,我爷知道了吗?”
“谁敢和他说啊?”
四祖爷揉着他的脚踝,“我那边熬了药,待会端过来给你爷服下。”
唐钝懂了,“还是四祖爷好。”
“好什么好。”四祖爷说,“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要走也是我先走,你爷想抢我的道儿,没门呢。”
他九十多了,牙齿掉没了,说话口齿不清晰,唐钝倒是听得分明,“您定能长命百岁的。”
族里商量好了,四祖爷百岁寿辰宴请周围几个的村子的人热闹热闹,给老人家积福,还有两年了。
这事四祖爷也知道,笑道,“能不能活到那天不好说。”
揉完脚,他问唐钝还有哪儿痛,唐钝瞟眼窗边的云巧,声音小了些,“后背...腰...”
四祖爷看着他翻动的唇,拍他小腿,“忘记我耳背了?大点声!”
“他说他后背和腰疼。”云巧喝完最后口汤,扯着嗓子替唐钝回。
声音尖细,震得四祖爷抖了下,“你这丫头...我是耳背又不是耳聋。”
唐钝歪唇笑了,问云巧,“你吃饱了没?”
云巧斜碗给他瞧滴水不剩的碗底,“饱了。”
唐钝碗里还剩下几颗汤圆,他吃不下了,把碗给云巧,“搁桌上,我晌午吃。”
云巧搁下他的碗,拿着自己空碗去灶间,唐钝奶生火烧热水,见她进门,笑盈盈地拍拍身边位置,云巧听话地坐过去,兴致勃勃望着灶膛里的火瞧。
唐钝奶轻轻顺着她乱糟糟的头发,语气轻柔,“累不累?”
“累。”她吃饭手使不上力,走路双腿颤悠悠的,云巧说,“唐钝看着瘦,其实很有肉呢。”
这话是沈老头形容猪的,每年杀猪,把猪赶出猪圈,沈老头就愁云惨淡的,等猪肉割出来,他又眉开眼笑的,和沈来财说,“这猪看着瘦,没想到这么多肉呢。”
云巧往灶膛塞柴,看它们噼里啪啦燃得欢,自个也笑得欢,补充道,“我下次拎个背篓,把唐钝装背篓里,我手就不酸了。”
唐钝奶笑得合不拢嘴,“巧姐儿人真好啊。”
“嗯。”云巧说,“我娘也这样说呢。”
“你娘?”唐钝奶早想好好问问云巧家的情况了,奈何老爷子身边离不得人,她抽不开身出去串门,此刻听她主动说起,便道,“你娘很疼你吧?”
“对啊。”云巧手里捏着柴,准备随时往灶膛里送,“我娘很疼我们的,大伯母生气会骂堂哥堂姐,我娘从来不生气骂我们的。”
云巧记忆里,黄氏没有说过半句重话,比大伯母温柔很多。
这种人倒是没见过,小孩子总有顽劣的时候,大人哪有不骂人的呢,唐钝奶年轻时也没少斥骂几个孩子。
难怪云巧温柔,定是随了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