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声叹气了一会,我将此事抛之脑后,很快便睡着了。因为再忙也不能耽误孩子练习,早上起来飞坦就要去训练,我得留下来整理床铺、打扫屋子、烧饭做菜、缝补衣服、去育儿所给孩子换尿布、喂吃的……忙完一切后再去给飞坦进行攻防训练,和实战训练,最后抓他用食指指头在图钉上倒立三小时。(这是《幽游白书》中幻海的训练方式给我带来的灵感,经大量实验和尼特罗的肯定,对练习念力凝聚大有好处。)
我真是个称职的家庭主妇啊……
枯燥无聊地等待飞坦倒立的时候,我从随身小包包里拿出宝贝指甲油,在指甲上铺了层珍珠白底色,然后用一支超小号描笔,沾上红色,细细画起梅花来。
指甲彩绘是项技术活,除了要绘画者心静手稳,还要具备审美和造型功力。
十个指甲,十支梅花,每支形态各异,却要达成统一的整体。
我不小心将左手小指的梅花设计坏了,只好重来。
没想到洗甲水用完了,我犹豫片刻,采取老办法处理……
深呼吸两口气,用牙齿咬住画坏的指甲边缘,狠狠一拔。
指甲整个剥落下来了,过程干脆利落。
十指连心,好痛!下次一定要记得弄洗甲水!我皱着眉,倒吸一口凉气,又甩了两下手,等指甲重新长好后再画,抬头看见飞坦不太专心,便喝斥:“眼珠子不要到处乱看!如果从图钉上掉下来,我就让你加倍重来!”
飞坦急忙将眼神转了回去,继续倒立。
……
重复涂涂抹抹几次指甲,修改了好几次,才描出想要的图案,心里却没来由一阵烦躁,抬头看见飞坦训练时间已经差不多,而且没怎么违规,便走上前,递上毛巾擦汗,相约归家。
远处有人群嘻嘻哈哈而来,中间几个人还抬着个白布包着的担架。
领头的人见到我,打了个招呼,就好像谈论今天天气似的说:“咱们的区长挂了。”
“怎么挂的?”区长名字叫萨克,我也加入八卦行列。
“今天飞艇投了堆军工业垃圾下来,其中有个失效炸弹,然后小孩子见圆溜溜的,就捡了去当球玩,玩着玩着就弄爆炸了,萨克就将炸弹抢了下来。还好那几个臭小鬼没伤着。”满口黄牙的大叔插入话题,“如果萨克速度再快点就没事了。”
大家说到这里,有些唏嘘,也有些遗憾。
流星街大部分人口不是战斗人员,更不会念力,而区长是由所有人推举出来的,并不一定具备强悍的战斗能力。所以三十六岁的萨克,因处事公平,头脑精明,曾多次帮我们区出去谈判,占到很大便宜,所以得到大家的拥护,接下这个只有麻烦却没太多特权的职位。
如今他死了,也没有人太悲伤。
不是因为大家不尊敬他,只是因为流星街的死亡太过司空见惯,我们接受一切。
萨克的妻子站在灵枢旁,牵着一双儿女,笑着接受大家帮忙将自己丈夫送去焚化炉,随着青烟袅袅,原本健壮的汉子化作灰烬,然后撒入所有人共用的公墓,一个看不见底的深坑。
背转无人处,她的双眼眼角各自轻轻划下一滴悲伤的泪珠。
这是流星街人的眼泪。
一滴。
只有一滴。
往事历历,千言万语,无尽依恋……统统随之而去。
流年似水,用这滴眼泪埋葬所有的情感,所有的一切。
记住他,明天继续坚强地活下去。
看红日再次升起。
我们不再回首,只向前走。
……
“如果……”飞坦握着我的手忽然一紧,好像想说什么。
我回过头,他又迅速将手松开,故作轻松地笑笑,往家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他们肯定会找你去开会,我对这些没兴趣,先回去弄点吃的。”
我点点头,随着大家走了,参加选举新区长的集体会议。
下一任区长很快以大票数优势选了出来,
是木槿。
小库洛洛和玛琪看着自家师父的眼睛都是闪亮亮的,充满自豪。
我不厚道地问:“新官上任三把火,你打算先干什么?”
木槿抓抓脑袋,为难地说:“我什么也不会,先将大街扫一次?”
他本是开玩笑,没想到艾米大婶很“正经”地凑过来插口:“大男人扫什么街?你先帮忙做一批尿布急用,晚点我给你针线。”
木槿急道:“我还是扫街吧。”
大家给他的窘态弄得哈哈大笑起来。
木槿立刻回头,恼羞成怒地瞪着在旁边偷笑的库洛洛和玛琪:“笑什么!你们来缝尿布!”
两个小家伙逃得比兔子还快。
吻
库洛洛有没有缝尿布,我们不得而知,但玛琪肯定是缝了的,因为新尿布上那些细细密密的针脚绝非詹妮手笔。
旧的生命去了,新的生命来了,一晃就是两年多。
除了被时间遗忘的人,大家都在慢慢长大。
飞坦刻在门框上的横线虽增长缓慢,终究是比我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