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痛吸引了剩下人的视线,江弈在地板上捂着额头又蜷着身子,嘴里“哎哟哎哟”的叫,好像很痛。

陆言本?来是不打算管他的,但见他脸颊淤青额头流血,乍一看好像受伤还挺严重的样子。

更何况江弈这些伤都是周博明?打的,他们这边理亏,不找人善后?也说不过去。

寻视了一圈剩下的几个人,周博明?自然是不可能带江弈去医院的。九少……虽然不知道江弈为什?么会在这里,但这两人无亲无故的,而且阿明?惹了那么大的事再?拜托九少的人也说不过去。

看来还是只能自己?来善后?了。

陆言悄然叹气,弯身问地上的人,语气尽量和气:“江弈,你还能站起来吗?”

江弈声音虚弱得一塌糊涂,“还……还能吧,能扶我一把吗?”

如果说对江弈来讲纪九韶的洁癖是个谜,那对纪九韶来讲,江弈的痛感同样像是个谜。

纪九韶过去遇到的江弈,再?疼再?病弱再?狼狈也有用不完的精力,好像随时都能跳起来咬人并且叼住死不松口。

而现在面对陆言的这个,假得不像话。

江弈抓着陆言的手腕肩膀慢腾腾地站起来,手里抓的摸到的肌肤触感让他一时有些晃神,不愧是想了挺久的上等货色。

心中?正暗爽自己?这波苦肉计施得值,偶抬眼不小心撞到一道冷淡的目光。

江弈心头一跳,有种自己?被完全看透的不适感,“吃豆腐”的动作不由得有些僵硬。

不止纪九韶在看着他们,周博明?也在,他眼里闪烁着什?么,肩膀像在轻微地颤抖,但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陆言好不容易架着江弈站起来,半个男人的重量让他有些吃力,但还是没开口让人帮忙:“纪总,我先带江弈去医院了。”

纪九韶正欲说话,余光看到了什?么,探出的手微微转弯搭在了周博明?肩上,口里的话也成了一句随意?的“嗯,罗,你陪陆言走一趟”。

啊?怎么又是我?

罗秘书脸色惨白,天知道跟着这凶兽还会出什?么事。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秘书,他只能认命地上前搀着江弈,替陆言分担重量。

“钥匙。”纪九韶又转头对保安说。

保安“啊”了一声走近,从兜里取出一串钥匙,赫然是江弈的那串。

纪九韶用下巴一点车钥匙:“看来你的NIO今天开不走了。”

江弈的那点爽感瞬间荡然无存,刚摸了没两次的宝贝车又要寄人篱下。

陆言架着江弈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周博明?,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终究只是说了一句:“我先去医院了。”

周博明?不做声,眼看着两人消失在走廊转角,不知何时被浸湿的鬓角处,有大颗汗珠接连滚落,他陡然弯腰捂住肋下,脚下也随之一个踉跄,整个人差点往前倾倒在地,幸亏有纪九韶撑着他的肩膀。

纪九韶从刚才扫见周博明?鬓角的湿汗就有所准备,干脆躬身架着周博明?,侧头问:“怎么了?”

周博明?肋下疼得厉害,断断续续好不容易拼凑出一句:“那、家伙……下手太黑了。”

第 39 章

纪九韶扶着周博明回办公室, 将人安置在沙发上,又倒了杯热水回去, 见?他抱着腹部脸色还有些发青,提议道:“去医院?”

周博明虚弱地摆了摆手,“待会抹点?药就行,那狗东西打架就跟疯子一样,他妈的竟然拿石膏砸我。”

“石膏?”纪九韶记得江弈手臂上的石膏是前几天刚打上去的。不过他并不太意外,毕竟那家伙不止尖牙利爪,也……“确实够疯的。”

周博明敏感地从他话里听出点东西, 相当不悦:“怎、怎么的,我听你、你还蛮欣赏他?嘶……”

抱手瞧了一会周博明疼得话都说不利索但?又嘴犟的模样,纪九韶才?施然转去休息室找急救箱, 拿出来坐回他旁边翻药箱,没找到化瘀消肿类的药,扣上药箱摊手道:“忍着。”

“你简直无?情!”周博明咬牙愤愤,发现蜷着身子能让疼痛缓解不少,就干脆侧卧在沙发上, 然后瞪圆了眼质问:“那狗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的?”

“江弈。”纪九韶纠正。

“哈?”周博明莫名。

“他叫江弈。”纪九韶说着将热水推到周博明伸手够得到的地方, “多喝热水。”

“我当然知道他叫什么, 但?是他配做个人吗?说他是狗我还抬举了他,就一社会的渣滓、垃圾!就该丢进粪坑里跟”

“行了, 你说话也干净一些?。我教他两条规矩。”一句话轻带过江弈出现的事?, 在周博明追根究底之前率先问:“你跟陆言又是因为他?”

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因江弈而起的第三?次矛盾。

“除了他还能有谁, 那家伙混淆是非, 跟言言说当初分手是被我拿家人威胁不得已。”提到陆言,周博明的怒气逐渐化作了苦涩, 简单将昨晚的争吵说了一遍。

他忍不住去问香水情书的来历,而陆言以为他擅自翻自己的东西,双方各执己见?争吵不休,最后以他摔门离开作为结束。

今天过来本来是想找九少去喝一杯,结果在走廊里碰见?了万恶的源头,气愤填膺之下?动了手,而陆言过来维护江弈的举动,真正在他心上扎了一刀。

“当年要?不是担心他知道真相会受不了,我会那么简单放那垃……家伙离开?说我不信任他?那他又信过我吗!他居然为了一个骗子质问我、怀疑我。还说我不尊重他?我不尊重他我会以为他不喜欢同性就主动离开一年多?我不尊重他我会忍着不干涉他的选择?我会去搬去他附近习惯他的生活?我会跟班一样跟在他身后四年?我会拒绝家里找的那些?什么名媛小姐然后被老爷子骂到狗血淋头?”

“那你把当时的真相告诉他。”纪九韶打断道。

正滔滔怨诉心中不甘的周博明戛然失声。

“既然你怨恨陆言不理解你,你就把真相告诉他。”

纪九韶将胳膊肘抵在双腿上,十?指交叉置于下?巴前,平视着对方,话语跟眸光一样冷静,“告诉陆言他交往的第一个同性对象从头到尾只把他的身体和感情当做赌注,上床和拍视频供人取乐才?是他唯一的价值。而他现在居然愚蠢的觉得自己的魅力足以让江弈四年后还惦记着他,礼物?和约会都是出于四年前的‘爱情’,而不是为了从他身上榨取其他价值。”

“你敢!”如果眼前的人不是纪九韶,凭这番话,周博明拼着这条老命都要?给他长记性。

瞧着周博明因为自己的言论而动怒的模样,纪九韶依然面不改色:“你怕他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帮你拿到证据。你要?是说不出口,我也可以帮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