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爹没?说话，倒是沈老妈子问，“安小姐？”

“姓安吗，好像是。”江弈回忆。

“再?一个多月快生了?。”沈老妈子用轻松的口吻说，“医生说母亲胎儿情况都不错，对了?，楼上小少爷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待会我?带少爷去看看？”

小少爷。江弈听得眉头一皱，“底细都不清楚就小少爷了?？”

“不是已经……”沈妈话没?说完，闭着眼的江爹截口道，“你认不认，他都是我?的孙子，是不是小少爷，在我?江国涛，不在你。”

“我?今天?也不多跟你废话，欠纪年的窟窿，想让我?帮你补，可以。”

江爹自?认深知儿子的秉性，从纪年法务部联系他，法院找他调查的那天?他就认定江弈早晚得因为欠纪年的烂摊子回来求他，虽然回来的时间比他预想的要晚。

“结婚，等孩子生下来，我?在公司给你安排一个职位。不用你做什么，只要别到处给我?惹事。”江爹不想气?了?，平静地说。

他对江弈不再?抱任何?期望，就这样吧，混吃等死一辈子。

趁自?己还能干一二?十年，现在培养下一个继承人还不算晚，到时把家业寄托给孙子。

“谁说我?要让你给我?补窟窿？”

江爹是不气?了?，江弈却?来了?气?，冷嘲：“别说那野种我?还不知道哪里来的，就是真从我?这里来的我?也不可能结婚。”

“不用你插手，我?就想知道她现在在哪，我?会自?己找她解决这件事。”

江爹睁开眼睛看江弈，“你能怎么解决？让她把我?孙子打了?？”

“不会的不会的，”沈妈在旁边连连挥手，“别说这种晦气?的话，少爷怎么可能”见江弈沉着眉头没?说话，也没?有否认，眼睛就那样直直与江爹对视，沈妈后?面的话不自?觉没?了?音，心?中一抖，背心?浮起一阵凉意。

江弈慢慢开口：“如果不是我?的，让她自?己带着孩子滚。如果是我?的，她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留下孩子，难道就没?有我?不要的准备？”

在沈妈嘴唇颤抖着想说点什么时，江弈想到什么继续道，“不过，八九个月，应该是打不掉了?。我?记得，像她那种擅自?怀孕的情况，我?每个月给她最低抚养费，八百还是一千来着，就跟我?没?任何?关系了?吧？”

“那可是你亲骨肉！”江爹不可置信地瞪着眼，不敢相信自?己生了?个这么冷血的怪物。

江弈却?比他更暴怒：“我?他妈说我?要了?吗！”双手抱着脑袋，指甲无?意识地刮挠着头皮，面朝地面的脸孔表情有些神经质地扭曲，“儿子女儿又怎么样啊，我?他妈好不容易要干干净净的、好不容易你们全都能不能不要碍事啊？”

要是纪九韶知道他有个孩子，要是知道他去结婚……

绝对不行。

这些都是阻碍。

江弈去攥住贴在胸口的铝牌，好像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你在外头胡天?胡地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不要？”江爹却?质问，“这么多年，你有一点点作为一个成年男人的责任感吗？”

“你就有吗？！”江弈甩头怒道：“说了?我?他妈的戴套了?啊，中枪了?怪我?吗？！什么都不管听你的就是负责？你就告诉我?她人在哪，你不要管我?自?己解决可以吗？你那么想要继承人倒是自?己再?生一个，你随便去找人打几炮包你儿孙满堂，我?的种很珍贵吗？到底有什么留的必要？”

江爹不说话了?，眼里透着浓浓的失望。

江弈真心?反感这道视线，失望、失望、失望，好像无?论说再?多也根本?无?法沟通，好像永远是自?己在无?理取闹、自?己的错，不知道为什么他跟老头子中间仿佛有一个语言信号屏蔽系统，他永远不理解老头子在说什么，老头子也永远不理解他在说什么，说得越多江弈越觉得交流很累，父子面对面说话竟然比跪着跟人谈生意还累。

纪年也好，孩子的事也好，他从没?想过让老头掺和，为什么老头一定要掺和进来逼自?己。

见江弈突然“蹭”的站起来往外走，江爹厉声问：“你还想去哪？”

“我?自?己去找。”

江爹拂开头顶按摩的手，自?己捏了?捏胀痛的额角：“你要当爹了?，我?也不会再?纵着你。”

他伸手按了?旁边的电话，接通后?对那头说：“进来。”

齐刷刷一群保镖从门口涌进别墅，在江弈出?门之前，将他堵回了?客厅。

“把他关到阁楼去，看好了?，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开门，谁也不能见他。”

浑浊的目光严厉地扫过周围，在李嫂沈妈这边明显地停留了?一下。

“操？！”江弈企图反抗，奈何?双拳难敌四手，保镖们一拥而上，一人抓着一只胳膊一只脚，直接把江弈架到头顶。

“你疯了?？你他妈这是非法拘禁！”江弈被架在空中，无?力可施，只能朝着天?花板破口叫骂。

“我?是你爹就是合法。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放你出?来。”江爹冷漠地挥挥手，示意他们把人带上去。

·

阁楼黑漆漆的，窗户就顶上一个半平米的天?窗，还落了?死锁。

江弈在阁楼里连吼带骂，把里头的家具砸得哐哐响也没?招来一个人。

阁楼里堆着几十箱矿泉水和同样高度的速食食物，卫生间也有，显然老头子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就决心?要把他关到屈服。

江弈发泄了?一通，累了?躺在地板上看天?窗。

想通，想通就是认下孩子结婚吗。

他现在有想做的事，有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的人。

为什么要躺在这个地方浪费时间。

阁楼里除了?吃的喝的其他什么都没?有，打发时间的东西也没?有，而且很暗，每一分钟都漫长得像一整天?。

江弈只能靠练拳打发时间，练累了?就盘腿坐在地上盯着天?窗投下的光束在地板上移动。

再?睁眼是夜间，淡淡的月光透过天?窗落在身上，四周仍然孤寂得可怕，他换了?个姿势，侧身躺着，扭头时下巴蹭到柔软的绒。

江弈把垫在脖子后?的围巾抽出?来，借着月光去看，暗灰色，看起来不起眼，但很有格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