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回?答得洒脱,白休命没有再说什么,他抬手点向尸体的额心处,吕如卉的魂魄逐渐变得模糊,她知道,离开的时间到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灵堂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柳相泽冲进来的时候,吕如卉看了他一眼,随后,那道模糊的身影就彻底消散了。
“如卉!”柳相泽跌跌撞撞地跑向棺材,伸手在半空中抓了一把,但?什么都没抓住,随后便因为脚步不稳跌倒在地。
他看起?来实在有些凄惨,在白休命的示意下,一旁的封旸上前将人扶了起?来,还替他拍了拍官袍上的灰。
“柳大人可伤到了?”
柳相泽没有理会封旸,他转头看向白休命,语气中满是乞求的意味:“白大人,我?夫人是你?叫出来的对?不对??求你?让她见见我?,不用多久,我?只与她说几句话就好。”
看着神情中满是绝望与哀伤的柳相泽,白休命缓缓开口:“抱歉,柳大人,尊夫人的魂魄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那一瞬间,柳相泽的精气神像是一下子被人抽走了一样?,他惨笑一声,低声喃喃,“原来她根本就没有原谅我?,她不会原谅我?了……”
门外?,吕家?人也怔怔地看着吕如卉消失的方向,他们方才?也都看到了,她从始至终,也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这些人奇怪的反应让白休命意识到了一件事,阿缠口中的回?去见亲人最后一面,虽然?真?的只是探望亲人,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温馨的故事。
“尸体已经验完了,令嫒的尸身并无异常,可以按时出殡下葬。”白休命收敛思绪,对?吕父道。
吕父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好。”
白休命带着下属离开了,只留下悲痛欲绝的柳相泽和吕家?人。
这世上,无论谁离开了,日子总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吕如卉出殡的第三日,阿缠家?中来了几名客人。
站在前面的是一对?年迈的夫妇,他们身旁跟着一名中年人,后面还有几名丫鬟。
几个人的脸色看着都不大好,像是长时间没有休息好,眼底发?青,眼睛还有些红肿。
阿缠并未将人迎入屋中,只站在门口询问:“几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季姑娘,我?们是如卉的家?人。”开口的是那位看起?来很憔悴的老妇人。
阿缠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语气并不热络:“原来是吕老板的家?人,失敬。”
吕母见阿缠这样?冷淡,又想到之前打听来的消息,听说如卉的最后一个除夕,就是在季婵家?中度过的,想来对?方应该知道如卉与家?中的关系。
她垂下眼,鼻子又是一酸。
当初如果?不是他们的偏见与冷待,如卉怎么会连最后一个年都不愿与他们一起?过?
每每想到这些,他们只觉得心疼愧疚。
直到现在,他们终于明白,有些遗憾,是注定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
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吕母拭了拭眼角的泪,将手中的一个锦盒塞给阿缠:“季姑娘,如卉在遗书中说,生前受你?与陈夫人的照顾,这里的东西,是专门留给你?们的。”
阿缠接过锦盒,在吕家?人的注视下将盒子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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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上面放了一张地契,是隔壁铺子的地契,地契下面放着的是阿缠曾经很眼馋的虞山炉。
她看了看这香炉,又抬头看了看沉默的吕家?人,将锦盒又塞回?了吕母手中,开口道:“吕老夫人,这些东西太过贵重,你?们还是收回?去吧。”
吕母连连摇头,推拒了阿缠塞过来的锦盒:“这是如卉的东西,不是我?们的,她有权利送给任何人,姑娘安心收下就是。”
阿缠捧着盒子,静默了一会儿,才?对?一旁的吕父道:“这是虞山炉。”
吕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阿缠。他自?然?知道,虞山炉有多么稀罕。
阿缠看着手中的香炉,语气始终平淡:“吕老板收来香炉的时候,我?曾经向她问过价钱,她说她父亲爱香,这香炉是要送给她父亲做年礼的。”
吕父的身体晃了晃,被吕二哥一把扶住。
“她还……说过什么?”吕父问。
“再没有了,我?一直以为,她已经将香炉送出去了。”
吕父忽然?抬手捂住脸,忍不住呜咽出声:“她送了,她原本送了的。”
但?是那一日,他根本没有看她送的年礼一眼,反而?当着全家?人的面,将她骂得狗血淋头。
她走的时候,将所有的年礼都撒在了地上,只拿走了最上面的锦盒。
想来,那锦盒中装着的,就是虞山炉。
她精心准备了礼物,亲手捧到了他面前,却被他视如敝履。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最后,吕家?人还是将锦盒留给了阿缠,阿缠看着远去的那对?步履蹒跚的年迈的夫妇,忽然?明白,为什么吕老板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如吕老板曾经所说,他们并不是坏人,只是待她不够好。
如果?吕老板还活着,无论是恶语伤人还是偏心,不过是千家?万户中常见的矛盾。
可她死了。